夜色如墨,東郊化工廠彌漫著汙染廢料的酸澀,夜風裹挾下刺鼻的氨水味讓人頭暈目眩,閃爍的警燈在黑暗中跳動,警車將化工廠圍得水泄不通。
周清宜麵色凝重地守在化工廠大門外,耳機裡傳來隊員急促的彙報,現場形勢危急,審訊王文軒早已無暇顧及。
“周隊,據工人反映,現場嫌疑人三名,有自製獵槍一杆,扣押人質四名,均為化工廠管理人員。”
“劫匪要求答應化工廠馬上搬遷,並賠償村民醫藥費。”
“三名狙擊手已就位,但檢測到廠區硫化氫濃度嚴重超標,開火存在引發爆炸可能。”
對講機掛斷後的蜂鳴聲仍在耳畔震顫,周清宜指節重重叩在防彈盾牌上,目光看向身邊的副中隊長張明。
“談判專家到底何時能到?”
“還在路上……說是堵車!”
“堵車?這都已近淩晨了,再說開著警車還能堵車!”
周清宜看了看腕表,對張明的話有些將信將疑,半小時前她從市局趕來,並未發現有堵車跡象,甚至一路都沒有看到幾輛車。
“難道是故意的,這麼做目的是什麼?這裡可是有人質被劫持!”
“他們不想劫持案儘快解決嗎,拖下去有什麼好處?”
周清宜忽地想起李誌傑要求她來此的理由,心中猛地一突,似是聯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實。
“不會是為了拖住我吧,不讓我參與王文軒審訊?”
“‘射擊冠軍’——難道他完全不知道化工廠情況,這裡根本就沒有開火的可能!”
“如果真是隻為拖住我,那他們絕對都該死!”
林昊抵達東郊化工廠時,正好捕捉到周清宜與張明的對話,同樣驚詫不已,畢竟他過來時一路暢通無阻,不過很快就想通了關鍵。
“警隊裡有敗類啊,為了王文軒,簡直無所不用其極,四名人質的生死都不顧!”
劫持現場一人胡子拉碴握著柄土槍,一人頭發蓬亂拿著菜刀,另一人幾乎禿頂拿著砍柴鐮刀,三人怎麼看都像憨厚的普通農民。
被劫持四人中三人統一穿著工裝,另有一人梳著雞冠頭、穿著花襯衣,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民警形成合圍之勢,將現場包圍。約三十米外的警戒線邊,還圍著很多村民,有老有少,一個個神色緊張地盯著場內。
“再給你們二十分鐘,如果還看不到搬遷文件,就先崩了這姓劉的!”
一名嫌疑人似乎已經無法忍耐,用獵槍管對著人質,大聲嘶吼,也許是過於激動,緊接著劇烈咳嗽起來。
“小山,冷靜點!總得讓他們商量商量。”
“冷靜?老張,你閨女上個月沒了,你忘了嗎?她才八歲啊!”
“我們還是要相信政府能幫我們解決問題。”
“解決?廠子搬來後嚴重汙染誰管了?我們仨他媽都肺癌晚期又有誰過問了?你再看看村裡孩子,已經有十幾個咳血住院,他們給過活路嗎!”
名叫“小山”的一通連珠炮般發問,讓林昊心裡一咯噔,大概明白兩個憨厚樣村民為何會劫持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