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湖山彆墅房間,寂靜無聲,唯有蘇雨晴偶爾眉梢輕顫。
她的意識像沉在深海裡的氣泡,緩慢地上浮著,帶著宿醉般的昏沉。
指尖傳來的溫熱觸感,堅實、穩定,帶著不容置疑的存在感。
她下意識地蜷了蜷手指,那溫熱立刻給予回應,更緊地包裹住她微涼的指尖。
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心感,混著昨夜殘留的心悸,悄然彌漫。
她的睫毛顫動,緩緩掀開眼簾。
視線先是模糊,繼而聚焦。
林昊側著身,近在咫尺。
他那雙深邃如淵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
晨光在他眼底沉澱,不再是昨夜煉獄中燃燒的炭火,卻沉澱著一種更幽暗、更滾燙的東西,像星雲坍縮前的引力漩渦,牢牢吸附著她所有的感知。
“啊!”
一聲短促的驚呼卡在喉嚨裡,蘇雨晴像被無形的電流狠狠擊中,猛地抽回手!
臉頰瞬間炸開滾燙的緋紅,如同潑灑的胭脂,從細膩的脖頸一路燒到小巧玲瓏的耳垂,幾乎要滴出血來。
昨晚的記憶碎片,如同被驚散的鴉群,帶著尖銳的呼嘯洶湧回潮——
指尖撫過他冰冷汗濕的額角…
那孤注一擲俯身下去,唇瓣卻隻擦過他緊繃下頜的狼狽觸感…
他眼中驟然爆發的、幾乎要將她吞噬的熾熱火焰…
自己那破釜沉舟、近乎獻祭般的決心和隨之而來的無邊羞恥…
“天啊!我怎麼能…怎麼敢…在那種情形下…做出那樣…不知羞恥的事情?他會不會認為我不檢點?現在該怎麼辦啊?!”
那些在黑夜和擔憂中滋生的勇氣,在清冷的晨光下被剝得赤裸裸,隻剩下無處遁形的羞窘和難堪。
她猛地低下頭,心中小鹿亂撞,恨不得將整張臉埋進蠶絲被中,手指無意識地死死絞著被角,指節都泛了白。
林昊看著她瞬間紅透的耳根,有如鴕鳥般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模樣,心跳不由得再次加速。
“昨日未竟之大業,是不是現在可以開始繼續了?該怎麼繼續才顯得自己不‘渣’呢?”
他心中的兩個小人又蹦了出來。
小人a依舊理智。
“天亮了,夢該醒了,你們還沒洗澡呢,想啥美事!”
小人b就恨不得自己動手,沒有現成的“瓜”自己造“瓜”也得吃,不然人生還有何意義。
“上啊,還等什麼,男人要霸道一點,女生總是會矜持一下的,你主動點,半推半就間好事就成了!趕緊的,上!”
林昊喉結滾動了一下,感覺小人b對人性的把握更精準,可以說是博導級的,說的太有道理了,絕對地合乎他的胃口。
他剛想開口,想用低沉富有魅力的聲音,將這曖昧的晨光拉得更纏綿些,開啟好氛圍營造模式——
一陣尖銳到刺耳的手機鈴聲,如同淬了冰的利刃,毫無預兆地撕裂了這方寸間幾乎凝固的旖旎!
是蘇雨晴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屏幕瘋狂閃爍,映著“爺爺”二字,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瀕臨斷裂的急促。
林昊差點暴走,心中簡直是萬馬奔騰,不過這馬不是那奔馳的駿馬,而是那草繩牽著的、用泥巴做的馬!
這個時候來電話,簡直如同殺人子孫!
可這些想法也隻能在心裡想想,眼神還得和善地示意蘇雨晴接電話。
畢竟,正人君子的人設,能頂多久就必須頂多久。
鈴聲像一盆冰水,兜頭澆滅了蘇雨晴所有的羞窘,隻剩下被人窺視到做壞事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