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莊園。
當林昊牽著蘇雨晴的手,踏過那道被名流豪車塞滿的庭院時,數百道目光齊刷刷紮了過來,現場頓時炸開了鍋。
死寂無聲。
連聒噪的夏蟬都噤了聲。
隻有鞋跟碾過草坪的沙沙聲,清晰地傳入眾人耳中。
蘇雨晴指尖冰涼,掌心卻沁出細汗。
她能感覺到那些目光的分量——政客的權衡,商賈的算計,武者赤裸的審視,全都裹在偽裝的恭敬裡。
林昊的手穩如磐石,可這份堅定反而讓她心尖發顫。
也許踏進這扇門,便是踏入了精心布置的角鬥場,對手是擇人而噬的猛虎。
沉重的雕花橡木門被警衛無聲推開,一股混合著昂貴檀香、陳茶氣息和冰冷殺意的氣流猛地湧出。
蘇雨晴呼吸一窒。
客廳深處,主位上那襲暗金色唐裝的身影,仿佛是整個空間扭曲的核心,他隻是微微抬了下眼皮,無形的壓力便如潮水般彌漫開來。
“雨晴!”
蘇老爺子低喝一聲,挺直的脊梁如同不屈的戰旗,但渾濁虎目中翻湧的焦灼幾乎要溢出來——那是無聲的警告與擔憂。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野獸受傷般的低吼從陳天陽身後的陰影裡響起。
陳厲一步跨出,猩紅的雙眼死死盯在兩人交握的手上,臉頰肌肉瘋狂地抽搐、扭曲。
他死死咬著後槽牙,牙齦滲出血腥味,這是什麼意思,這是給他戴了“綠帽”還牽手耀武揚威嗎?
他心中有無數個惡毒的詞“賤人”、“野男人”,可如果現在喊出來,終歸打臉的還是自己。
最終,隻化作一句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淬著劇毒的指控,矛頭直指林昊。
“林昊!你真是好膽,昨日放你一命,今日就敢登堂入室,牽著蘇家小姐的手招搖過市?當我蒼梧派是什麼?當我陳厲是什麼?蘇家,這就是你們給蒼梧派的交代?!”
蘇雨晴臉色煞白,嘴唇抿成一條倔強的直線。
蘇明遠額頭青筋跳動,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角落的警衛,手指緊扣在冰冷的槍柄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可他們知道,真正的宗師在場,槍支已經無用!
林昊的目光卻如古井寒潭,越過狂怒的陳厲,徑直落在主位那尊如冰雕般的身影上。
陳天陽終於放下了那盞薄胎青瓷蓋碗。
碗底輕叩紫檀茶幾,一聲脆響,如同寒冰碎裂,瞬間凍結了陳厲的嘶吼和客廳內所有細微的聲響。
“厲兒。”
陳天陽的聲音不高,卻帶著萬載玄冰的漠然,瞬間將陳厲所有的不甘與怨毒壓回陰影裡,後者臉色鐵青,喉頭滾動。
最終隻能不甘地退後半步,但那怨毒的目光卻如同實質的毒刺,死死纏繞著林昊。
陳天陽的目光,終於落在了林昊身上。
那雙深潭般的眼眸裡,沒有憤怒,沒有輕蔑,隻有一種審視器物般的、純粹的冰冷與探究。
他的視線在林昊身上緩緩掃過,帶著一種無形的重量,仿佛要穿透皮囊,窺探其力量的根源。
“年輕人。”
陳天陽緩緩開口,聲音平穩得如同在敘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
“膽魄確有過人之處。可惜,鋒芒太露,易折。”
林昊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毫無懼色地迎上那審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