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裡，喧囂仍在加劇。
林昊被一群江城大佬簇擁著，七嘴八舌的恭維和敬酒再次如潮水般湧來。
每個人都想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在林昊麵前刷個臉熟，哪怕隻是混個名字都好。
林昊此刻是真的有點“痛苦”了。
不是醉的，是煩的。
林昊心裡輕輕歎了口氣，知道這場“扮豬吃虎”的戲碼是演不下去了。
現在又被一群熱情過度的“老家夥”們圍得水泄不通，關鍵是這群老家夥還一口一個“林大師”、“您老”、“敬您”……
他感覺自己像是動物園裡被圍觀的珍稀動物。
他揉了揉眉心，臉上那點殘留的“醉態”也懶得裝了，直接換上了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表情。
他抬眼，目光平靜地掃過眼前一張張寫滿熱切和敬畏的臉。
這個眼神並不淩厲，甚至沒有刻意施加威壓，但其中蘊含的某種東西。
一種曆經滄桑的淡漠，一種俯瞰眾生的平靜，卻讓所有接觸到這目光的人心頭一凜，喧囂的聲音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間低了下去。
“諸位好意，林某心領了。”
林昊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安靜的包廂，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疏離感。
“酒，就不必再喝了。今日之事，到此為止。”
他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勢，讓那些還想上前攀談的人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轉眼間，剛才還人聲鼎沸、擁擠不堪的豪華包廂，變得異常空曠和安靜。
空氣中濃鬱的酒氣混合著殘留的香水味、汗味，還有那絲若有若無的騷臭味，提醒著剛才發生的一切並非虛幻。
周清宜依舊保持著微微張開紅唇、眼睛瞪得溜圓的姿勢，僵坐在林昊旁邊。
她的大腦仿佛被塞進了一團亂麻，又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場十二級颶風，一片狼藉，無法思考。
她那香檳色及膝連衣裙在燈光照射下，襯得臉頰的紅暈愈發明顯。
不知是熱的，還是彆的什麼原因。
“林大師”……
她太清楚“大師”這兩個字在特定圈層裡意味著什麼？
那絕非街頭巷尾招搖撞騙的神棍，而是代表著一種超越凡俗、擁有不可思議力量或地位的存在。
是連她的家族都要慎重對待、甚至在某些領域需要仰仗的人物！
可她對他的印象，還是東郊村那個灰頭土臉、眼神專注到近乎奇異、抬手間就將瀕死村民從鬼門關拉回來的“大胡子”神醫木二……
這個看起來“渣渣”的男人，麵對自己咄咄逼人的質問，解釋著“聽力超常”、“自保”，將那塊能擋子彈的玉佩交換給她，說著“守護者”的林昊……
可眼前這個，被江城真正權貴頂禮膜拜、尊稱為“大師”的年輕男人……
三個截然不同的形象，在她腦中瘋狂旋轉、重疊、碰撞，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拚湊成一個她認知中“合理”的存在。
他不是醫生嗎？
昊雨生物的技術顧問？
蘇雨晴那個……關係匪淺的朋友？
怎麼會變成這些跺跺腳江城都要抖三抖的大佬們，口中敬畏無比的“大師”？
原來今天蘇家莊園那個擊退蒼梧派陳天陽的人，就是他！
荒謬感如同藤蔓，緊緊纏繞著她的心臟，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她試圖用警察的邏輯去分析。
情報收集、身份偽裝、特殊技能……可眼前這陣仗，早已超出了“特殊技能”的範疇。
葉福生那種人物，三合會真正的核心，他的敬畏，他的惶恐，是裝不出來的。
那是一種根植於靈魂深處、對絕對力量或地位的恐懼與臣服。
力量源自何方？
地位又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