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緩緩收回手。
布滿胡須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隻有那雙深邃的眼眸,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冷冷地、不帶絲毫感情地俯視著王文軒。
那目光,不再僅僅是憤怒或殺意,而是一種仿佛在看待一件死物,或者一隻即將被徹底碾碎的螞蟻般漠然。
這漠然,比任何怒吼都更讓王文軒膽寒!
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懼!
“你說話啊,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滾!”
林昊終於開口了,隻有一個字。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會請周清宜將王文軒抓起來,想辦法送進監獄。
但現在,已經沒必要了。
等待王文軒的隻有滅亡。
不對,是團滅!
周清宜也被林昊這突如其來的、近乎詭異的舉動弄得一愣。
她本以為以他剛才展現的舉動,會直接將王文軒廢掉,至少也是讓他徹底閉嘴。
如果真那樣,她還真有些難辦。
抓他,於情不容。
不抓,又與自己的身份不合。
但這輕柔的一撫,是什麼意思?
點穴?
某種她不知道的懲罰手段?
她不知道的是林昊正是考慮不讓她為難,沒有現場動殺手,所以才隻取了精血,待周邊無人時再行處置。
林昊的目光從王文軒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上移開,掃過地上昏迷不醒的兩個打手,最後落在周清宜身上。
他的聲音恢複了之前的低沉,平靜得可怕。
“清宜,讓他們走。”
周清宜猛地轉頭,難以置信地看向林昊。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自己正準備聯係治安民警來抓人呢。
放走?
放走這個剛剛還在施暴、還在口出狂言威脅她全家的畜生?
如果前腳放走,待她們離開後再來報複蘭姐一家該怎麼辦,難道他不怕放虎歸山嗎?
她那雙銳利的眸子緊緊鎖住林昊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到一絲玩笑或試探的痕跡。
沒有。
那雙眼睛裡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潭,平靜得可怕。
那平靜之下,似乎蘊藏著比剛才的暴怒更讓她心悸的東西。
她看到了林昊眼神中極其細微的示意。
這眼神讓她想起了在東郊村救治村民時的鎮定,想起了對付趙天豪時的從容,想起了他麵對眾多名流時的淡然。
一種根植於數次並肩觀察而產生的、近乎本能的信任,壓過了她心中洶湧的疑問和執法者的職責感。
“好!”
這一刻,周清宜選擇無條件地相信林昊。
“王文軒,帶著你的人馬上給我滾,晚一步我可要反悔了!”
王文軒渾身一激靈。
這突如其來的赦免非但沒有讓他感到慶幸,反而像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一種更深的、源於未知的恐懼攫住了他。
這瘋子為什麼突然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