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風停了,鳥雀也仿佛噤聲。
所有藥神穀弟子,包括大長老秦元化,全都石化了。
他們的眼睛瞪得如同銅鈴,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臉上充滿了極致的震驚、茫然、荒謬和難以置信!
“恭迎尊駕?!什麼意思?”
這個念頭如同複讀機般,在藥神穀門人的腦海中瘋狂回蕩、炸裂,卻無人能發出半點聲音。
他們尊崇若神的穀主,一位新晉的神境強者,竟然對著一個年僅二十餘歲、方才還被他們視作冒犯、口出狂言的年輕人,行如此莊重、近乎卑微的大禮?
這簡直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要不可思議。
比告訴他們藥神穀的丹藥其實是糖丸還要顛覆認知。
秦元化臉上的肌肉劇烈抽搐著,他甚至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過度憤怒而產生了心魔幻視。
林昊自己也愣住了。
他預想過很多種局麵,對方暴怒出手,自己以武力強行壓製。
對方質疑試探,自己以醫術或實力折服。
甚至對方虛與委蛇,自己再慢慢圖之……他唯獨沒有預想到眼下這種。
一位神境強者,藥神穀之主,對自己行如此大禮,口稱“尊駕”?
這劇本是不是拿錯了?
還是這老穀主修煉走火入魔,神誌不清了?
他指尖那縷細微的紫色電弧尚未完全消散,兀自“劈啪”作響,在這落針可聞的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刺耳。
他下意識地收斂了雷罡,看著依舊保持著鞠躬姿態、姿態恭敬得無以複加的鐘世洐,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應對。
初次見麵,自己何德何能受此一拜,該不會有什麼圈套吧?
就在這詭異的僵持中,鐘世洐緩緩直起身。
他的臉上沒有半分戲謔或勉強,隻有一種近乎朝聖般的激動和肅穆,那雙清澈的眼眸中,甚至隱隱有淚光閃爍。
他環視四周,看著那一張張寫滿驚愕與不解的門人麵孔,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因激動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異常洪亮地傳遍了全場。
“爾等是否覺得老夫瘋了?是否覺得此舉荒誕至極,辱沒了我藥神穀千年清譽?”
無人敢應答,但所有人的眼神都無疑默認了這一點。
鐘世洐的目光最終落回林昊身上,眼神複雜無比,有敬畏,有激動,有探究,更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慨然。
“不!老夫很清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爾等可知,我藥神穀立派至今,已近千載!開創我藥神穀基業的璿璣祖師,乃是一位驚才絕豔、功參造化的大藥師,更是一位心懷蒼生的真正大能!”
提到祖師名諱,所有弟子,包括秦元化在內的所有長老,神情立刻變得無比肅然,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這是刻入他們骨子裡的敬畏。
“但爾等又可知,”
鐘世洐話鋒一轉,目光掃過眾人。
“璿璣祖師,微末時曾受一位先賢教導,習得陣法精奧,成就陣法大家。同時,他秉承先賢遺誌,成為一位……守護者,守護著我藥神穀、乃至這片世俗界。”
守護者?
這個詞讓眾人更加迷惑,唯有林昊,在聽到“守護者”三個字時,心頭猛地一跳,遺跡中那老者的話語再次回響在耳邊。
他隱約抓住了什麼,一個驚人的猜想在他心中迅速成形。
鐘世洐不再看眾人,他的目光灼灼地鎖在林昊身上,仿佛要將他從裡到外看個通透,一字一句,如同宣告神諭般肅穆。
“璿璣祖師仙逝之前,曾於坐化洞府之內,留下三條不可變更的……先祖遺訓!”
“遺訓有言:後世子孫,當謹守藥神穀基業,潛心醫道,護佑蒼生,此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