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頭兒,”朱安世隔著柵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我知道你看守我這死囚,沒什麼油水……想不想立個大功?足以讓你脫了這身吏服,封個爵位的大功?”
王忠眼神閃爍,警惕卻又帶著一絲貪婪:“你一個死囚,能有什麼功勞給我?”
“功勞就在眼前!”朱安世眼中閃爍著惡毒的精光,“公孫賀父子死定了!但扳倒他們的功勞,可以是你王忠的!隻要……你幫我遞一樣東西給上麵的人,直達天聽!”他湊得更近,“我要告發公孫敬聲!告他和衛皇後的女兒陽石公主劉琰私通!更要告他們父子膽大包天,在甘泉宮至長安的皇上專用馳道下,埋了刻有皇上姓名和生辰的木偶,行巫蠱詛咒之術!此乃誅滅九族的大罪!”
王忠倒吸一口冷氣,臉都白了:“你……你血口噴人!可有證據?”這指控太駭人聽聞了!私通公主是重罪,巫蠱詛咒皇帝,更是十惡不赦之首!
“證據?”朱安世陰森一笑,“證據就在你身上!你替我上書,就是首告之功!公孫家一倒,我的話就是證據!陛下現在最信什麼?最恨什麼?你比我清楚!你把這消息遞上去,就是潑天的富貴!錯過了……”他故意拖長語調,“你這輩子就隻能在這暗無天日的牢裡,當個小小的獄頭了。想想你的老婆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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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安世惡魔般的蠱惑和對未來榮華的憧憬雙重夾擊下,王忠的心理防線崩潰了。幾天後,一封署名“罪囚朱安世”的告密信,通過隱秘渠道,繞過了廷尉正卿,直接被送到了建章宮,擺在了疑心病重到極點的漢武帝劉徹麵前!
劉徹顫抖著手拿起那卷簡牘。當他看到“公孫敬聲與陽石公主私通”時,已是怒火中燒;再看到“於馳道埋偶人詛咒天子”時,整個人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他腦中瞬間閃過柏梁台的大火、夜晚的異響、身體的病痛……所有的不順和不祥仿佛都找到了根源!
“好!好一個公孫賀!好一個公孫敬聲!好一個衛家的好女兒!”劉徹雙目赤紅,狀若癲狂,猛地將簡牘狠狠摔在地上,“原來如此!原來朕的禍根在這裡!他們竟敢詛咒朕!竟敢如此大逆不道!查!給朕徹查!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些偶人給朕挖出來!公孫賀、公孫敬聲、還有陽石……一個都不許放過!”皇帝的咆哮如同驚雷,震動了整個未央宮,也正式拉開了巫蠱之禍這場血腥大幕!
本章警示:仇恨如同毒藤,蔓延時必傷己身。朱安世的獄中反撲警示後人:複仇的種子一旦在黑暗中發芽,結出的必是毀滅的苦果。寬恕不易,但唯有放下仇恨的枷鎖,心靈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4:詔獄血雨,椒房淚儘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劉徹的命令如同最淩厲的屠刀。廷尉府、繡衣使者皇帝直接指揮的特務)、乃至北軍的士兵,如狼似虎地撲向了公孫府邸和相關的公主府。
公孫敬聲最先被從監牢中拖出,再次投入詔獄,迎接他的是比之前殘酷百倍的嚴刑拷打。
“說!木偶埋在馳道何處?還有誰參與詛咒陛下?!”獄吏的皮鞭沾著鹽水,狠狠抽在血肉模糊的身體上。
“我……沒有……”公孫敬聲氣若遊絲,眼神渙散。
“沒有?!”烙鐵帶著刺鼻的焦糊味按上他的胸膛,“朱安世已經招了!你和陽石公主的醜事!還有那惡毒的巫蠱!說!衛家還有誰參與?衛伉衛青長子)是不是主謀?!”
極度的痛苦和絕望之下,為了求得速死,公孫敬聲的神智徹底崩潰,開始胡言亂語:“……是……是埋了……在……在馳道……柳樹……西邊第三塊石板下……還有……還有諸邑公主衛子夫另一女兒)……衛伉表哥……知道……”這些含糊不清、被刑訊逼供出來的“供詞”,成了更恐怖的催命符。
就在公孫敬聲熬刑不過胡亂攀咬的同時,另一隊如狼似虎的使者衝進了丞相府。
“奉旨捉拿欽犯公孫賀!拿下!”為首者厲聲喝道。
公孫賀看著湧進來的士兵,再看看手中的丞相印綬,瞬間明白大勢已去。他仰天長歎,老淚縱橫:“悔不當初!悔不當初啊!救子不成,反害滿門!朱安世……你好毒的計!陛下……老臣……冤啊!”沒人聽他的哀鳴。象征著百官之首的丞相印綬被粗暴奪下,白發蒼蒼的公孫賀被剝去朝服,戴上枷鎖,像囚犯一樣被押出了他顯赫半生的府邸,投入了他曾寄望於能救兒子的廷尉詔獄。府中男女老幼,哭喊震天,儘數被鎖拿入監。
甘泉宮通往長安的寬闊馳道上皇帝專用禦道),大批士兵在朱安世“供認”的大致區域瘋狂挖掘。泥土翻飛。終於,在一種近乎狂熱的尋找“罪證”的氣氛中,一名士兵的鐵鍬碰到了一個硬物。他小心翼翼地扒開泥土——幾個刻著模糊符咒和人名、被荊棘刺穿的粗糙木偶赫然出現!雖然手法拙劣,但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找到了!巫蠱偶人!詛咒陛下的罪證!”消息如同瘟疫般飛報回宮。當這些散發著泥土腥氣的木偶被呈到劉徹麵前時,他最後一絲理智也被徹底吞噬。“果然!果然有!他們果然在詛咒朕死!”皇帝的恐懼徹底化作了衝天的殺意。
陽石公主劉琰和諸邑公主劉嫣衛子夫兩女)的府邸也被團團包圍。曾經金尊玉貴的帝女,此刻如同甕中之鱉。
“你們要乾什麼?本宮是公主!”陽石公主劉琰試圖維持最後的尊嚴,聲音卻帶著顫抖。
“奉旨,查巫蠱逆案!請公主殿下隨卑職走一趟!”繡衣使者麵無表情,語氣冰冷。
“巫蠱?荒謬!本宮豈會……”劉琰的辯白蒼白無力。當侍衛從她妝奩暗格中搜出幾枚刻著“衛”“平安”字樣、與馳道偶人材質相似的普通祈福木符時這原本是宮中女子常見的習俗),“證據確鑿”的罪名便被粗暴地安上了。諸邑公主同樣無力抗爭。兩位天之驕女,連同她們的侍從、甚至一些無辜的仆役,被一起投入了暗無天日的詔獄。
椒房殿內,皇後衛子夫聞聽噩耗,如遭雷擊。她跌坐在冰冷的玉階上,手中的茶盞摔得粉碎。
“琰兒……嫣兒……賀卿……敬聲……”她喃喃念著親人的名字,淚水無聲地滑過依舊美麗卻已刻滿絕望的臉龐。她想去求見皇帝,卻被告知“陛下憂心巫蠱,不見任何人”。她知道,那把曾經懸在外戚頭上的利劍,終於徹底落下了。衛青、霍去病時代煊赫無比的衛氏家族,如同被狂風吹過的沙堡,正在急速崩塌。她這個皇後,早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無儘的悲涼和無力感將她淹沒。
本章警示:猜忌如同野火,失控時焚儘一切。武帝的狂怒與公主的淚水警示我們:信任的基石一旦崩塌,理性的堤壩便會被偏執的洪流衝垮。冷靜與溝通,是化解誤會的唯一橋梁。
第五章:族誅東市,風暴前夜
詔獄的刑訊室,晝夜不停地傳出淒厲的慘叫。在嚴刑拷打和巨大的精神壓力下,被捕者的“供詞”像滾雪球一樣牽連出越來越多的人。每一份屈打成招的供狀,都沾滿了鮮血,也都為這場政治屠殺增添了新的“合法性”。
最終的判決冷酷而迅速,由皇帝劉徹親自朱筆勾決:
公孫賀、公孫敬聲:以“大逆不道,詛咒天子,處腰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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