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長之死:王莽的隱忍與雷霆一擊
公元前8年的長安城暗流湧動。
成帝寵臣淳於長醉臥金絲榻,指尖劃過侍妾雪白肌膚:“王根那老東西快死了,大司馬之位,舍我其誰?”
一牆之隔的書房裡,王莽撥亮油燈,展開密報:許廢後六駕馬車深夜入淳於府,車轍深如溝壑。
“表兄啊,”他指尖蘸水在案上畫出一道裂痕,“你貪的不僅是黃金美色,更是催命符。”
三日後,王根病榻前,王莽俯身耳語:“叔父可知,淳於長已備好您的紫綬金印?”
老人渾濁眼中爆出厲色:“當真?!”
當廷尉卒砸開淳於府庫房時,堆積如山的金餅轟然傾瀉,砸碎了主人的狂笑:“本侯乃天子心腹!誰敢動我?”
詔獄鐵門關閉的巨響中,王莽接過沾血的大司馬印綬,指尖觸到尚未冷卻的權力餘溫。
1.金屋蛇影:未央宮外的交易
公元前9年深秋,長安城章台街最豪闊的“絳雲邸”內徹夜笙歌。三十八歲的定陵侯淳於長慵懶斜倚在白虎皮榻上,琥珀杯中葡萄酒晃動著血色的光。兩名胡姬正為他捶腿,輕紗下雪膚若隱若現。
“侯爺,”心腹李潭諂笑著湊近,“剛收到消息,大司馬王根昨日嘔血半升,太醫署已暗中預備後事了。”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淳於長眼中精光暴漲,猛地推開懷中美人:“好!天助我也!”他赤腳踏過織金地毯,推開臨街的紫檀木窗。寒風裹著冷雨撲入,遠處未央宮朱雀闕的輪廓在夜色中如巨獸蟄伏。“看見了嗎?”他回身指著宮殿方向,醉意與野心在臉上交融,“那位置本該是我姑母王太後留給王家至親的!王根老朽無能,王莽裝模作樣,唯有我——”他拍著自己胸膛,“才是陛下真正的心腹!”
他抓起案頭一封密信,火漆上赫然印著廢後許氏的私章。“那女人倒識相,”他嗤笑道,“送了三車明珠求我幫她複位。蠢貨!我不過哄她繼續送錢罷了。”信箋抖落,露出夾層裡一張地契——那是京郊千畝良田的憑證。李潭眼睛發直:“這…這是許家最後的祖產啊…”
“貪婪是最好拿捏的韁繩。”淳於長將地契隨手扔進炭盆,火苗騰起映亮他陰鷙的側臉,“告訴許氏,再送十車金帛來,本侯保她重登後位!”
同一片寒雨,敲打著三條街外王莽府邸的窗欞。書房隻點一盞陶豆燈,三十三歲的王莽正襟危坐,手中刻刀在竹簡上留下工整的篆字。門悄然開啟,老仆王忠渾身濕透呈上一卷薄絹:“家主,盯絳雲邸的眼線急報。”
王莽展開絹布,瞳孔驟然收縮——上麵詳錄著許廢後六駕馬車深夜入府的車轍深度、卸貨時箱籠落地的悶響次數,甚至夾帶出一塊從車廂縫隙飄落的許氏宮絛殘片。
“六駕馬車…”王莽指尖拂過冰冷的絹麵。按漢律,廢後私用逾製車駕已是死罪。他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夜,雨聲中仿佛聽見金玉碰撞的脆響——那是他表兄在瘋狂敲打自己的棺材板。
章節警示:貪婪如同滾落的巨石,初始隻覺酣暢淋漓,卻不知加速度終將碾碎操控者的雙腳。淳於長在銷金窟裡點算贓物時,絞索已在暗處悄然收緊。
2.病榻驚雷:王家大宅的暗湧
冬雪覆蓋長安時,大司馬王根的病情急轉直下。曲陽侯府彌漫著濃重藥味,七十歲的王根躺在錦帳中,每聲咳嗽都像破風箱抽動。這日午後,淳於長裹著紫貂大氅昂然而入,熏香瞬間壓過藥苦。
“叔父安心靜養,”他假意替老人掖被角,袖口金線刺繡刮過對方枯瘦的手,“朝中有侄兒替您盯著呢。”話語親熱,目光卻像刀子般掃過案頭象征最高兵權的龜鈕金印。
王根渾濁的眼珠轉了轉:“聽聞…陛下近日頻召你入宮?”
“陛下離不得我,”淳於長得意地整了整赤綬,“昨日還問起大司馬繼任人選……”他故意拖長調子,等著看老人驚恐的表情。
帳外突然傳來清朗聲音:“侄兒莽,特來侍奉湯藥。”王莽素袍布履,親自端著藥盞跪在榻前。淳於長皺眉:“表弟倒是殷勤。”
“分內之事。”王莽垂目吹涼藥汁,姿態恭謹如孝子。待喂完藥,他突然抬眼看向淳於長:“表兄可知許婕妤之妹昨日暴斃?”注:許廢後之妹嫁淳於長為妾)
淳於長臉色驟變:“胡說什麼!”
“侄兒不敢妄言,”王莽轉身向王根深深一揖,“隻是廷尉驗屍發現她頸有勒痕,更在其妝奩暗格搜出……”他故意停頓,從袖中抽出一角明黃色絹帛——竟是蓋著皇後私印的空白詔書!病榻上的王根陡然瞪大眼睛。
“此乃偽造!”淳於長劈手欲奪,王莽閃電般收回:“是否偽造,叔父可召少府監驗看玉璽印痕。”他俯身靠近王根耳語,聲音輕卻如冰錐刺骨:“表兄常對人言,叔父若……他便能即刻執掌天下兵權。”
王根枯爪般的手死死攥住錦褥,喉中發出“嗬嗬”怪響,指著淳於長目眥欲裂。金印在案頭震顫,映出兩張同樣姓王卻勢同水火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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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警示:在權力遊戲的棋盤上,最致命的棋子往往是沉默蟄伏的那顆。王莽在謙恭捧藥時遞出的刀鋒,比任何喧囂的恫嚇都要鋒利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