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固渡。
位於河南滑縣西南沙店集南三裡外,素為汴京通往北地之要道,也是宋金使節往返的必經之地。
此地河道縱橫,水陸交錯,素有“金宋邊界咽喉”之稱。
自靖康之變以來,此地更成兵家爭奪之所,烽火連年,寸草難生。
正值嚴冬,北風裂骨,蘆葦如割。
河岸結冰如鏡,殘雪積地,天穹低沉如壓頂戰鼓,令人胸悶難寧。
嶽飛一行三百騎兵,正自南道緩行北進,披甲持槍,馬蹄沉穩,銀甲映雪,氣息如一。
嶽飛騎在最前,麵如沉水寒玉,眉似刀削,雙目炯然。
其身披烏緞鐵甲,腰束狻猊玉帶,背負長槍,如天將臨塵,英氣逼人。
在他左側,牛皋橫騎一匹黃驃馬,身材魁梧,眼如銅鈴,麵色黝黑,一身披掛雖不甚華貴,但卻寒光逼人。
他咧著大嘴,嘴裡嘟囔個不停:“承信郎,你說這金人圍了東京,我們卻被困在這大名府外,康王殿下倒好,隻派咱們幾個探馬跑前線,自己卻按兵不動,嘿……該不會是想……”
“住口!”嶽飛驟然勒馬,冷喝一聲,聲音中竟有金石撞擊之威。
牛皋被這股威勢一震,立刻閉上了嘴,撓了撓頭,訕訕道:“俺……俺失言了。”
嶽飛的目光依舊凝視著遠方,那片茫茫的、未知的灰白。
他緩緩道:“朝廷之上,自有公論,我等不得妄言,為臣者不私議其主,為將者不擅議其帥,此乃立身之本。”
說罷,他語氣稍緩,像是對牛皋說,也像是對自己說:“我輩武人,當以守土為責,管他誰掌兵符,隻要百姓在,社稷存,就不能坐視不救。”
牛皋點點頭,咧嘴笑道:“承信郎說的是,總之但凡撞上金賊,老牛定叫他三刀六洞,缺胳膊斷腿!”
嶽飛忍不住莞爾,正欲再言,神色卻陡然一凜,右手猛地揚起,整個隊伍瞬間令行禁止,靜如山嶽。
前方有塵土揚起,伴隨急促馬蹄之聲,一名斥候飛騎而來,滿身是雪,喘息如牛,翻身下馬便跪道:
“承信郎,前方侍禦林北側,發現金軍約有千人,正驅趕我大宋百姓北上,似在擄掠征糧!”
嶽飛的麵色,瞬間冷如玄鐵。
他霍然轉身,目光如利劍般掃過身後眾將。
“金人擄民,必為擾亂後方、逼遷鄉裡,意圖斷我根基!如今兵微將寡,唯有奇襲破敵,以快製快!”
一旁押隊遲疑道:“承信郎,敵眾我寡,正麵交鋒恐傷兵力……”
“殺金賊,不看人多,隻看誌堅!”牛皋一錘大喝,“我早就憋著一身火,正好出氣!”
嶽飛卻極冷靜,很快想出應對之策:“全軍整備!斥候繞後觀察地勢,主力從西北高坡突襲,五十騎為奇兵,由牛皋率隊,從東南草甸以擾後路,餘下隨我主陣,若我號角三響,皆聽令圍殺!”
“是!”眾將士齊應,三百人瞬間披甲上馬,整裝待發,殺氣騰騰。
……
金兵大營外,驅趕的百姓哀嚎連天,鞭笞之聲不斷,一名金軍小將正張牙舞爪地嗬斥:“快走!磨蹭者立斬!”
就在此時,一聲如雷號角劃破寒空!
西北方向突現黑影翻滾,馬蹄轟鳴如雷,三百宋騎怒嘯而來,嶽飛挺槍當先,身披鐵甲、槍指蒼穹,宛若雷霆降世。
金兵大驚,尚未列陣,已有數騎撞入營中,長槍飛旋,血花四濺!
嶽飛如猛虎衝入羊群,手中長槍一抖,如毒龍出洞,精準地貫穿了那名金軍小將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