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裡,母子二人久彆重逢,淚水洗去了長久以來的牽掛與思念。
嶽飛跪在母親身前,將頭埋在母親溫熱的手中,感受著那份闊彆已久的踏實。
姚老夫人則輕撫著兒子的發髻,聲音沙啞:“回來便好,回來便好啊,我的兒……”
短暫的擁抱後,嶽飛扶著母親起身。
母子二人坐了下來,嶽飛詢問這些年家鄉的情況,母親也問他在外征戰是否順利。
嶽母提起家鄉近況,語氣中帶著憂慮。金軍雖然退去,但戰亂留下的創傷深重,百姓生活艱難,而更讓人不安的是,一些本地豪強趁亂崛起,勾結金人,為禍鄉裡。
正當母子二人輕聲細語地聊著時,院門突然被粗暴地推開。
幾條人影闖了進來,為首的是個尖嘴猴腮的管家模樣的人,身後跟著七八個凶神惡煞的家丁,手中或持棍棒,或拎著刀斧。
他們身上帶著一股子蠻橫勁兒,目中無人地闖入嶽家。
“老虔婆,欠我們王家的糧食和地契,何時還啊?!”
管家聲音尖銳,帶著十足的囂張。
他一眼就看到了院中的嶽母,隨即上前幾步,指著嶽母的鼻子罵道,語氣中充滿了對老人的羞辱。
姚老夫人臉色一白,掙紮著想要站起來理論,但被嶽飛輕輕按住。
嶽飛眼中寒光一閃,扶著母親,將她護在身後,沉聲問道:“你們是何人?所謂何債?”
那管家瞥了一眼嶽飛,見他身著粗布衣,樣貌普通,根本不把嶽飛放在眼裡。
他哼了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道:“哪裡來的野漢子,敢管我們王家的閒事!這老婆子欠我們王家十畝良田的地契和三年租子,白紙黑字寫著呢!今兒個要是不交,就彆怪我們不客氣了!”
站在嶽飛身邊的嶽雲,雖然隻有九歲,卻也明白這些人是來欺負自家人的。
他小小的拳頭緊握,眼底冒火,就要衝上前去。
但嶽飛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兒子的肩膀,阻止了他。
嶽飛知道,此時動手,隻會引來更大的麻煩。
他隱忍著怒火,沉著臉對管家說:“空口無憑,可有憑證?”
管家冷笑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麵確實寫著一些模糊的字跡。
然而嶽飛一眼便看出,那紙張和字跡都十分粗糙,顯然是隨意偽造的。
這王家,是湯陰當地的豪強。
自金軍入侵以來,河北一帶幾乎被金軍打了個通透。
當地一些豪強為了自保或謀取更大的利益,紛紛選擇投降金人,成為了金軍的“偽官”或“帶路黨”。
他們替金人搜刮糧食,壓榨百姓,為金人來年南下做準備。
王家便是其中之一,仗著有金人撐腰,在湯陰縣橫行霸道,無惡不作。
就在嶽飛與管家對峙時,院門外又傳來一陣喧囂。
隻見一個身著綾羅綢緞,臉色蒼白、身形浮腫的年輕人,在一群家丁的簇擁下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這人正是王家三公子王坤,素來是湯陰縣城裡的惡霸。
王坤一眼看到院裡的嶽飛,眼神中露出輕蔑和玩味。
他慢悠悠地走到嶽飛麵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嶽飛那洗得發白的布衣,譏諷道:“這不是當年那個從九品承信郎嶽飛嗎?怎麼,打了敗仗,跑回老家做泥腿子了?”
他顯然是聽說了嶽飛的身份,故意拿嶽飛曾經的低微軍銜來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