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金人發放的微薄食物早已耗儘,饑餓再次像毒蛇般纏上了每一個被囚者的心頭。
太上皇趙佶,曾經錦衣玉食,如今卻被饑餓折磨得兩眼發黑,胃部陣陣痙攣。
他再也無法忍受,便趁著夜色,悄悄溜出了那間四麵透風的土坯房。
“父皇,您去哪裡?”趙楷虛弱地問,生怕親爹想不開投水自殺。
前不久,就有一個大宋官員忍受不了如此自殺。
趙佶顫抖著手,指了指窗外:“我……我出去找些能吃的東西,這肚子……實在熬不住了。”
他知此舉風險極大,但生存的本能驅使著他尋口吃的。
夜幕下的五國城,白茫茫一片,刺骨的寒風刀割般刮過臉龐。
趙佶佝僂著身軀,在積雪深處翻找著,眼睛貪婪地掃視著每一寸土地,隻希望能發現哪怕一根枯草、一塊樹皮。
終於,在背風的一角,他發現了幾株被雪覆蓋的野菜,雖已凍得發黃,卻仍帶著一絲生命的綠色。
顧不得手部的刺痛,趙佶拚命地用指甲摳挖著凍土,小心翼翼地將那幾株野菜連根拔起,緊緊攥在手中。
就在他準備偷偷溜回土坯房時,幾個巡邏的金兵將他包圍。
“喲,這不是我們的昏德公嗎?大半夜不睡覺,偷吃野草呢?”
一個金兵發出粗嘎的笑聲,語氣輕蔑,像是在看一條老狗。
趙佶身形一僵,手中的野菜跌落在地。
“怎麼,尊貴的太上皇也需要吃這些狗都不吃的東西了?”
另一個金兵走上前,一腳踩在那幾株可憐的野菜上,狠狠地碾了幾下。
“瞧瞧,這還像個皇帝嗎?簡直是乞丐不如!”
“住手!”趙楷衝了過來,怒吼道。
他身旁的秦檜趕緊拉住他,低聲勸道:“殿下,忍耐!忍耐啊!”
金兵根本不理會,反而變本加厲。
他們圍住趙佶,你一言我一語地辱罵著,不時有人用腳踢向他的身體。
趙佶蜷縮在地上,緊緊地抱住頭,任憑那些肮臟的字眼和偶爾落下的腳踢落在自己身上。
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了尊嚴。
在五國城,這樣的屈辱幾乎是日複一日。
金國官員常常前來“視察”,與其說是關心俘虜,不如說是享受虐待。
他們並非真心想了解趙佶等人的境況,而是借此機會,對這些曾經高高在上的人物進行精神上的淩辱,以此獲得快感。
某日,一位金國高級將領耶律骨朵,趾高氣揚地走進了趙佶的土坯房。
他環視了一圈,嫌棄地皺了皺眉,隨即大手一揮,命令道:“昏德公,給本將軍斟酒!”
趙佶身子一顫,不敢違抗,隻能顫顫巍巍地拿起酒壺,為耶律骨朵斟酒。
酒壺沉重,他的手腕早已沒有了力氣,酒液灑出幾滴。
“嗯?!”耶律骨朵眉毛一挑,冷哼一聲,“怎麼,昏德公這是看不起本將軍,斟酒都如此心不在焉?!”
“不敢,不敢!”
秦檜立刻跪伏在地,聲音帶著哭腔:“將軍息怒!太上皇身體不適,手腳不便,還請將軍恕罪!”
“哼!”耶律骨朵怒哼一聲,瞥了一眼秦檜,臉上露出一絲陰狠的笑意:“既然昏德公身體不適,那這不敬之罪,便由你這賤種來替他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