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州城下,寒風凜冽。
嶽雲跟在張憲身後,遠遠眺望著這座巍峨的城池。
昨日在父親帳中受了訓斥,雖然心中仍有不甘,但父親那句“軍中不是過家家,要絕對的服從”像一道驚雷,在他稚嫩的心中炸響。
嶽雲開始試著去理解父親的用意,也努力控製著自己年少輕狂的性子。
張憲見嶽雲悶聲不吭,眼神中也少了前幾日的浮躁,多了幾分沉思,心中暗自點頭。
節帥對這個兒子寄予厚望,這番磨礪,正是為了讓嶽雲將來能獨當一麵。
“雲哥兒,過來,看這城牆。”
張憲指著遠處高聳的城牆,對嶽雲說道:“蔚州城破,金人定會加強應州防守,你看這城牆,比蔚州厚重不少,城頭箭垛林立,防禦工事也更為完善。”
嶽雲聞言,立刻上前幾步,舉目望去。
應州城依山而建,地勢險要。
城牆上不時有金兵巡邏,旗幟飄揚。
他嘗試著回想攻打蔚州時的情景,將蔚州城防與眼前應州城的防禦進行對比。
“張叔,這城牆為何如此堅固?金人又增派了多少兵力?”嶽雲忍不住開口問道。
張憲笑了笑,耐心解釋道:“應州乃是金人在燕雲六州中的重鎮,戰略位置極其重要,蔚州一失,金人定會傾力死守應州,依我軍斥候探報,金人已從東路調集兵馬,增援應州,保守估計,城內金兵不下兩萬。”
兩萬!
嶽雲心中一驚。
蔚州城內金兵不過數千,嶽家軍兩萬人馬,還靠著先登之勢,才得以迅速攻克。
如今應州金兵數倍於此,城防又如此堅固,硬攻怕是難上加難。
張憲繼續指點道:“你看城門,應州有四座城門,每座城門外都建有甕城,甕城內側還有藏兵洞,一旦我軍攻入甕城,金兵便可居高臨下,四麵合圍,我軍將士便成了甕中之鱉。”
“此外,城外還有護城河,河水頗深,恐有暗流……”
張憲帶著嶽雲繞著應州城仔細勘察了半日,將城防的每一個細節,金兵可能采取的防禦措施,以及嶽家軍可能麵臨的挑戰,都一一詳細講解。
嶽雲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提出自己的疑問,張憲也耐心解答。
通過這次實地勘察,嶽雲對應州的了解遠超紙上談兵。
他開始明白,攻城並非隻是憑著一腔孤勇就能成功,更需要周密的部署,對地形地利的精確把握,以及對敵軍兵力部署的預判。
父親劃去他戰功的用意,也漸漸在他心中明朗起來。
單純的匹夫之勇,在真正的戰場上,是遠遠不夠的。
“多謝張叔教誨,侄兒受益匪淺。”
勘察結束後,嶽雲真誠地向張憲行了一禮。
張憲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滿是欣慰:“你能明白就好,節帥對你的期望很高,你小子可彆辜負了他。”
兩人回到大營,嶽飛已在帥帳中等候。
聽完張憲的彙報,嶽飛又讓嶽雲將今日所見所想一一說來,詳細地描述了應州城防的堅固,金兵的部署,以及自己對應州攻防戰的一些初步設想。
嶽飛聽著,不時頷首。
當嶽雲說完後,嶽飛看著兒子,眼中露出了一絲讚許:“你能看到這些,很好,但攻打應州,除了強攻,還有其他辦法。”
嶽飛說著,指了指沙盤上應州城西北方向的一處山坳:“此處地形複雜,易守難攻,金人在此修建了一座小型糧倉,囤積了部分軍糧,若能出奇兵,斷其糧道,或可動搖金人軍心。”
嶽雲和張憲立刻圍攏到沙盤前,仔細研究起來。
......
應州城外,旌旗獵獵,戰鼓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