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餘睹帶著滿腔怒火衝到了嶽飛的中軍大帳。
“元帥!”
一進帳,卻跪了,昂著頭,聲音洪亮,“末將有一事不明,懇請元帥解惑!”
嶽飛正和李寶對著一份糧草調撥文書,看到耶律餘睹這副模樣,微微皺了皺眉:“耶律將軍請起,有話慢慢說。”
耶律餘睹沒有起來:“末將聽聞,元帥正在向城內金賊勸降?”
“確有此事。”嶽飛點頭,心說關你何事?
耶律餘睹抬起頭,不解道:“金賊與我等有不共戴天之仇!為何要給他們投降的機會?直接攻破城池,將他們斬儘殺絕,方能告慰我大遼慘死的冤魂!”
嶽飛見他激動的樣子,示意李寶先退下。
待帳內隻剩下他們兩人時,嶽飛才緩緩開口:“耶律將軍的心情,本帥理解,國仇家恨,換做是我,也定然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但是。”
話鋒一轉:“戰爭,並非隻有殺戮,攻心為上,攻城為下,若能兵不血刃拿下錦州,保存我軍實力,豈不是更好?”
“可……”
嶽飛打斷了他:“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且放心,就算完顏闍母投降,他和你,也不會再是同僚,金國的宗室將領,自有陛下和朝廷處置,絕不會再讓他們領兵。”
這番話,說中了耶律餘睹的心事,也給了他一顆定心丸。
但他還是不甘心。
“元帥,即便如此,末將還是懇請,由我麾下契丹將士,擔任攻城先鋒!我等願為元帥效死,拿下錦州,以報國仇!”
嶽飛看著他,沉吟片刻。
他如何不知這家夥是想乾死金人。
“將軍忠勇可嘉,隻是,大淩河一戰,我軍將士亦傷亡不小,需時間休整,圍城數日,待城內金軍銳氣耗儘,再做定奪吧。”
嶽飛委婉地拒絕了。
耶律餘睹還想再爭辯,但看那元帥那不容置疑的眼神,隻得將話咽了回去。
“末將……遵命。”
有些失落地退出了大帳。
耶律餘睹的請戰,隻是一個小插曲。
嶽飛不受影響,依然按照自己的節奏,對錦州金軍施加著壓力。
勸降信,每日不斷。
城外的壁壘和壕溝,也越挖越深,越修越高。
宋軍甚至開始製造簡易的攻城器械,擺在陣前,做出隨時準備強攻的姿態。
城內的氣氛,一天比一天絕望。
完顏闍母的府邸內。
“元帥!不能再等了!城裡的糧食,最多還能支撐五天!兄弟們已經開始殺馬了!”
一名副將焦急地稟報。
完顏闍母坐在主位上,臉色憔悴,眼窩深陷。
這幾天,他仿佛老了十歲。
“援軍……還是沒有消息嗎?”
副將痛苦地搖了搖頭:“從中京到上京,所有的信使都派出去了,如同石沉大海,恐怕……恐怕他們是不會來了。”
完顏闍母慘笑一聲。
看來大金朝廷已經被嶽飛打怕了,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再率軍南下,來救他這個必死之人。
“城外……城外宋軍的勸降信……”
副將猶豫著問道:“元帥,要不……”
“住口!”完顏闍母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雖然身處絕境,但屬於女真宗室的那份驕傲,還沒有完全消失。
“我完顏闍母,是大金國的宗室,是太祖皇帝的侄兒!豈能向南蠻卑躬屈膝,搖尾乞憐!”
說話間,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絲瘋狂。
“想讓我投降?做夢!”
這時,帳外傳來了親兵的報告:“啟稟元帥!宋軍使者在城外求見,說奉嶽飛之命,前來……勸降!”
“好!來得好!”
完顏闍母眼中厲色一閃:“讓他進來!我倒要看看,嶽飛想說什麼!”
很快,那名負責勸降的宋軍軍官,被帶到了大廳。
此人昂首挺胸,麵對殺氣騰騰的金軍將領,毫無懼色。
“我家元帥有話說,爾等且豎起耳朵聽著!”
宋軍使者朗聲說道,像是在看一群畜生:“完顏將軍若肯開城歸降,可保將軍及麾下將士性命無憂,若負隅頑抗,城破之日,玉石俱焚!”
“哈哈哈!”
完顏闍母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放聲大笑起來。
緊接著他猛地止住笑聲,指著宋軍使者,一字一句地說道:“回去告訴嶽飛!我完顏闍母,身為大金宗室,寧可站著死,也絕不跪著活!”
“想要錦州城?可以!拿命來換!”
宋軍使者臉色不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了,那你們洗乾淨脖子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