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袍大袖,玉帶環腰,襯得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少了幾分沙場的鐵血,多了幾分文臣的儒雅。
嶽飛褪去了所有的鋒芒,將自己,還原成了一個最純粹的——臣子。
“元帥,您……”
嶽雲看著父親的這身裝扮,眼中疑惑。
在他心中,父親永遠是那個身披銀甲、氣吞山河的大元帥。
嶽飛替兒子整理了一下衣甲,溫和道:“記住,戰場之上,我們是兵,以武立身,廟堂之上,我們是臣,以禮立足,今日,是為父的另一個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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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宮裡的傳旨太監,到了。
“傳陛下口諭!”
“宣,燕雲節度使、靖邊伯嶽飛,及有功將領王貴、楊再興……入奉天殿,覲見!”
終於,來了。
嶽家軍眾將,在嶽飛的帶領下,邁出了會同館的大門。
從會同館到紫禁城,不過一裡之遙。
但這一裡路,卻比從燕京到南京的千裡之途,還要漫長。
街道兩旁,再沒有了昨日的夾道歡迎。
取而代之的,是禁軍森嚴的儀仗。
氣氛,凝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穿過承天門,走過金水橋,當那座象征著帝國最高權力的奉天殿,以一種睥睨眾生的姿態,出現在眾人眼前時。
即便是牛皋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悍將,也不由得放慢了腳步,收斂了呼吸。
奉天殿的漢白玉台階,在冬日的陽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
殿前廣場上,文武百官,早已按品級,分列兩側,鴉雀無聲。
數百道目光,如同探照燈一般,齊刷刷地,聚焦在了嶽飛一行人的身上。
有敬佩,有仰慕,多是武官,他們看著嶽飛,如同麵對戰神。
有嫉妒,有怨毒,多是文官,他們看著嶽飛,好似看著一個必須被鏟除的異類。
嶽飛目不斜視,身姿傲然。
“宣!燕雲節度使嶽飛,上殿覲見!”
隨著內侍尖銳悠長的唱喏聲,嶽飛獨自一人,走入了這座輝煌的權力殿堂。
奉天殿內,檀香嫋嫋。
朝中重臣分列兩旁,個個神情肅穆,宛如泥塑。
大殿的儘頭,那高高的龍椅之上,崇禎皇帝麵無表情,目光如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靜靜地注視著那個從殿門口,緩緩走來的身影。
四年了。
終於又見到了他。
眼前的嶽飛,比四年前,黑了,瘦了。
那身姿,卻愈發挺拔如鬆。
年輕的臉上,褪去了當年的青澀,沉澱下了如山般的穩重與堅毅。
崇禎皇帝的心中,百感交集,有欣喜,有驕傲,但更多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嶽飛走到大殿中央,在距離禦階十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沒有抬頭,垂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緋色朝服,然後,在滿朝文武震驚的目光中,行了一個最標準、最恭敬的五拜三叩首之禮!
“臣,大宋燕雲、河北、山西三鎮節度使,靖邊伯,嶽飛……”
額頭重重地,磕在了冰冷堅硬的金磚之上。
“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洪亮、清晰,回蕩在空曠的大殿之內。
這一拜,不是軍禮,不是臣禮。
這是子民,拜見天子之禮。
用這種最卑微、最徹底的姿態,無聲地,向龍椅之上的那個人,回應著所有的猜忌與彈劾。
我,嶽飛,無論功勞多大,官居何位,永遠,都隻是您腳下的臣子。
龍椅之上,崇禎皇帝的瞳孔,不易察覺地,收縮了一下。
身側的左丞相張叔夜,悄然鬆了一口氣。
“嶽卿,平身。”
許久,崇禎那聽不出喜怒的聲音,才緩緩響起。
“謝陛下。”
嶽飛站起身,垂手而立,沒有抬頭。
“朕,四年未見卿,你為我大宋,立下了不世之功。”
崇禎皇帝聲音聽似溫和,不帶半分感情:“朕,心甚慰。”
“此乃陛下天威,祖宗庇佑,三軍用命之功,臣,不敢居功。”嶽飛回答的滴水不漏。
“嗬嗬……”崇禎笑了笑。
他不再兜圈子,看了一眼身旁的禦史台官員。
左僉都禦史林如海,立刻會意,從班中走出,手持象牙笏板,聲色俱厲:
“臣,禦史台林如海,彈劾燕雲節度使嶽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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