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宋軍……打進來了!!”
當那個渾身是血的親兵,用不似人聲的嗓音,發出這聲絕望的尖叫時,太師府議事大廳內,那最後一絲虛假的秩序,也徹底崩塌了。
“完了……全完了……”
“快跑啊!”
剛才還圍在完顏宗翰身邊,哭喊著要他主持大局的王公貴族們,此刻如同被捅了窩的馬蜂,一哄而散。
他們尖叫著,推搡著,不顧一切地,向著大廳的後門湧去,想要尋找那早已不存在的、最後的生路。
整個大廳,亂成了一鍋沸騰的粥。
隻有猛安完顏阿喜,還呆呆地跪在原地,看著椅子上那個依舊在“沉睡”的、曾經被他視為天神般的太師,臉上,滿是死灰般的絕望。
“轟隆!!”
一聲巨響,議事大廳那兩扇用上好楠木打造的、厚重無比的大門,被人從外麵,用巨力一腳踹開!
無數身著黑色鐵甲、手持鋒利兵刃的宋軍士兵,如潮水般,湧了進來!
為首的,正是禦營軍正將,嶽雲。
他手中的瀝泉神槍,槍尖上還帶著未乾的血跡。
銳利的眼睛如同鷹隼,迅速掃視了一圈大廳內的景象,最後,定格在了主位之上,那個唯一還“端坐”著的身影,完顏宗翰。
“拿下!”
嶽雲沒有絲毫的廢話,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幾名如狼似虎的宋兵,立刻上前將那些還在哭爹喊娘、四散奔逃的金國貴族,砍瓜切菜般,一一放倒、捆綁。
嶽雲則親自提著槍,一步一步地,向著完顏宗翰走去。
就在他即將靠近時,一直“沉睡”的完顏宗翰,眼皮,突然,動了一下。
老登終於醒了。
或許,是那冰冷的殺氣,刺激了他;
又或許,是那蒙汗藥的藥效消退了。
完顏宗翰緩緩地,睜開了他那雙渾濁卻依舊帶著猛虎餘威的眼睛。
他先是有些茫然地,看了看眼前這陌生的、殺氣騰騰的景象。
隨即,當他看到嶽雲那張與嶽飛有七八分相似的臉時,他瞬間便明白了所有。
臉上沒有驚慌,沒有恐懼。
隻有一種,英雄末路、大勢已去的、無儘的悲涼與自嘲。
“嗬嗬……嗬嗬嗬……”
完顏宗翰發出一陣低沉而沙啞的笑聲:“想不到,我完顏宗翰,縱橫一生,未嘗一敗,最終,卻不是敗在戰場之上,而是敗在……一杯酒裡。”
撐著椅子的扶手,想要站起來,但沉睡了太久的身體,卻有些不聽使喚。
嶽雲看著他,是用槍尖遙遙地指著他,冷冷地說道:“完顏宗翰,你金國已敗,放下武器,隨我去見我大宋皇帝,或可,留你一條全屍。”
“見你們的皇帝?”完顏宗翰的臉上,露出一絲極度輕蔑的冷笑,“一個隻會用些陰謀詭計、上不得台麵的‘妖術’的南朝皇帝?他也配?”
說話間緩緩地將手伸向了自己腰間的佩刀。
“我完顏宗翰,生,是大金的臣;死,亦是大金的鬼!”
“我女真人的勇士,隻有戰死的,沒有投降的!”
“想讓我當俘虜?你們……還不夠格!”
話音未落,完顏宗翰猛地抽出了腰間的戰刀!
那把雪亮的戰刀,在燭火的映照下,閃過一道森然的寒光。
但他卻不是揮向嶽雲。
而是,毫不猶豫地,橫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明知逃不掉,想要自刎!
這位大金國最後的、也是最驕傲的雄獅,寧願選擇以最壯烈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也絕不願承受被敵人俘虜的屈辱!
不過,當刀鋒即將劃破咽喉的那一瞬間,完顏宗翰的動作,突然停頓了一下。
不知是怕死還是怎麼的。
他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