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如白駒過隙,轉瞬之間已到了二月初四這天清晨時分。隻見金聖歎迅速召集起百位士子,他們毫不猶豫地徑直朝著文廟進發。由於這次行動參與人數眾多,消息很快傳遍全城,就連普通百姓也竟然都知道了這件事。一時間,人們紛紛湧向文廟周圍,想要湊個熱鬨。令人驚訝的是,前來圍觀的人群竟然多達上千人之眾!這些人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將整個文廟圍得嚴嚴實實、水泄不通。
吳縣一直以來都有著哭廟的傳統習俗。此地經濟繁榮昌盛,文化底蘊深厚,人才輩出,許多讀書人家境富裕殷實。每當遇到官府做出違法亂紀之事時,士子們常常會彙聚於文廟之中,精心撰寫一篇感人至深的哭廟祭文,並向祖師爺孔子虔誠哭訴。這種情況在明朝時期屢見不鮮,由於朝廷對讀書人十分尊崇敬重,因此哭廟之風愈演愈烈。最終,迫於強大的社會輿論壓力,那些犯事的官府官員通常都會受到朝廷嚴厲的懲處。
金聖歎作為一代文學巨匠和士子領袖,聲名遠揚。他親自執筆撰寫了一篇感人至深的《哭廟文》,然後率領著一百多位心懷正義的士子們,齊聚於文廟之前。
沒過多久,金聖歎便與周江一同登上了文廟前那最高的台階。站在高處,金聖歎義正言辭地對眾人說道:“我們吳縣的稅糧原本早已繳納完畢,但可惡的知府任維初卻下令要額外再加征五成!而現在,他們更是變本加厲,強行又多收取了三成。百姓們家中本來所剩無幾的存糧根本無法維持生計,可那些官吏們竟然毫不顧忌,直接闖入各家各戶搶奪糧食。不僅如此,他們甚至還肆意淩辱、強奸婦女,殘忍地毆打手無寸鐵的百姓。更令人發指的是,有的人竟在家中慘遭衙役毒手,命喪黃泉!如今的吳縣已然陷入一片水深火熱之中,百姓們苦不堪言,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我們這些子民又該如何生存啊!”
他的話語充滿悲憤和無奈,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同身受,群情激憤。大家紛紛附和著,譴責官府的暴行,表示不能坐視不管,定要為百姓討回公道。金聖歎話音未落,台下已是一片嘩然。
“這也太過分了!”“任維初簡直是喪心病狂!”“我們決不能容忍這樣的惡行!”群眾們憤怒地高呼著。
金聖歎抬手示意大家安靜,接著說道:“今日,我等在此哭廟,便是要向蒼天訴說冤情,祈求神明作主!”
說罷,他帶領眾人麵向文廟雙膝跪地,齊聲誦讀《哭廟文》。朗朗書聲回蕩在空中,字字句句皆是對暴政的控訴,對民生的關切。
誦畢,金聖歎率先起身,振臂高呼:“打倒貪官汙吏!還我吳縣太平!”百位士子及數千民眾緊跟著響應,呐喊聲響徹雲霄。
《哭廟文》讀完,周江怒指蒼天,吼道:“如今這狗官在吳縣肆意橫行,我們卻對他無可奈何,不如現下就去巡撫朱國治那裡,聯名告發任維初!”周江這一句話猶如星星之火,瞬間點燃了全場人的怒火,眾人紛紛響應,都表示願意聯名告發。於是,這支由士子帶領的數百人隊伍,如洶湧的潮水一般,浩浩蕩蕩地向巡撫府湧去,一路上邊走邊聲嘶力竭地痛罵知縣任維初。
然而,當他們到達巡撫府時,卻發現大門緊閉,門前站滿了手持兵器的士兵。
周江上前理論,卻被士兵推搡倒地。
這時,一名官員走出,大聲嗬斥道:“你們這群刁民,竟敢聚眾鬨事,可知這是大罪?”
士子們紛紛抗議,指責官員包庇任維初。
官員冷笑一聲,“證據呢?沒有證據,你們就是誣陷朝廷命官!”
周江氣得渾身發抖,“天理昭彰,豈容你顛倒黑白!”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眾人望去,隻見一頂轎子緩緩駛來。轎簾掀開,一位身著華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此人正是巡撫朱國治。
數百人將巡撫府圍得水泄不通,人山人海,密不透風,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朱國治什麼大場麵沒見過,他鎮定自若,聲如洪鐘,大喝一聲:“何人敢在巡撫的府衙造次?”
周江見到朱國治出來,趕忙上前,手中緊緊握著一封聯名狀書,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說道:“啟稟巡撫大人,吳縣知府任維初如狼似虎,私征稅糧,欺壓百姓,打砸搶燒,無惡不作,其衙役更是禽獸不如,奸淫婦女,罪惡滔天,人神共憤!我等實在走投無路,迫不得已,隻能聯名狀告知縣任維初,請巡撫大人為民做主,明察秋毫。”說罷,他將狀書高高舉起,如同托舉著一座泰山。
周江洋洋自得,以為自己已經提前賄賂好了巡撫,又在夜裡給巡撫朱國治送上了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這次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然而,朱國治在拿到狀書後,卻出人意料地說道:“你們這麼多人告狀,莫非是要造反不成?”
此時朱國治早已耳聞這群士子先是在文廟慟哭,緊接著又來巡撫府鬨事,不禁怒火中燒。他生怕真的鬨出什麼亂子,傳揚出去難以收拾。於是沉聲道:“諸位百姓暫且先回家,待本官與聯名之人逐一核對,再行立案調查。”朱國治先聲色俱厲,後恩威並施,眾人啞口無言,隻得留下十八名聯名的士子,在官府士兵的監視下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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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國治轉身進了府衙,師爺拿著狀紙跟了進來。
“大人,這狀紙……”
朱國治看了他一眼,“先放那兒吧。”
師爺有些遲疑,“可是大人,外麵那些士子……”
“本官自有主張。”朱國治坐在太師椅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