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實上,尚之孝這人實則最為狡黠機敏。
他心底裡巴望著尚可喜能夠儘早離開廣東,好順理成章地把平南王的爵位傳給自己。
因為他深知,隻要自己成功登上平南王的寶座,那麼首要之事便是毫不猶豫地收歸尚之信手中所掌握的兵權,並迫使他解甲歸田,告老還鄉。
這便是殘酷無情的權謀較量,這便是錯綜複雜的政治爭鬥,哪怕是同出於一個母親胎腹之中的親生兄弟,在利益與權力麵前,亦要拚個你死我活,毫不留情。
“孝兒所說之言極是,現今老夫已然處於一種騎虎難下的艱難境地啊!
思來想去,似乎唯有遵從聖上旨意,離開這廣東之地,回歸那遙遠的東北老家安享晚年了……”
雖說心中有萬般不舍與不甘,但細細思量下來,如此或許便是我得以保全自身、安然退場的最佳結局了吧。
正因如此,尚可喜內心深處其實還是頗為期望能夠早日離開廣東,重返故鄉的。
然而就在這時,尚之信卻又一次開口勸諫道:
“父親大人,您萬不可輕言離去啊!就算您真有此想法,可是您有沒有考慮過麾下眾多將士們的感受呢?
他們早已在此地娶妻生子、成家立業,落地生根啦!
試問又有誰還願意回到那冰天雪地、寒冷異常的東北地區去呢?
且不說路途遙遠艱辛,單就那刺骨嚴寒,他們又怎能承受得住呀!”
聽到這話,尚之信不禁麵露怒色,駁斥道:
“大哥,此乃皇上親自下達的聖旨,莫非你竟敢教唆父親公然違抗皇命不成?”
他心裡自然清楚得很,尚之信之所以這般極力勸阻,無非就是覬覦著自己的世子之位罷了。
麵對弟弟的指責,尚之信亦是毫不示弱,冷哼一聲後,便轉頭向著尚之孝怒斥道:“哼!二弟啊二弟,莫不是你眼巴巴盼著父親速速離開此地,以便你能儘快承襲這平南王的爵位吧?”
一時間,父子三人之間氣氛緊張到了極點,一場激烈的爭執眼看就要爆發開來。
“大哥,我豈是那種心懷叵測之人?”尚之孝一臉委屈地喊道。
“哼,我看你怕是早就覬覦那平南王之位了吧!若不是父親大人及時上書朝廷……你……你又豈能如此安分?”尚之信怒目圓睜,指著尚之孝大聲嗬斥道。
“夠了!都給我住口!”
尚可喜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瞪大雙眼狠狠地瞪著眼前爭吵不休的兄弟二人,怒吼道,“如今都到這般緊要關頭了,你們二人不但不能團結一致,共同應對當前局勢,反倒各自為政,相互攻訐指責,成何體統?”
這幾年來,尚之孝和尚之信之間的明爭暗鬥從未停歇,致使原本統一的廣東官軍逐漸分裂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陣營。
雖說尚之信掌控著大部分兵權,可實際上卻至少有半數官兵並不願聽從他的調遣指揮。
究其緣由,便是由於尚之信此人性格暴戾殘忍,在軍中雖能憑借威勢鎮住眾人,然而終究難以贏得軍心民意。
相比之下,那些擁護尚之孝的士兵則多是因其性情寬厚溫和,對待部下關愛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