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神色不變,緩緩道:
“大人明鑒,平南王並非有意抗旨,隻是王爺年事已高,身體每況愈下,實在經不起長途跋涉。況且,王爺在廣州經營多年,根基深厚,驟然離去,不僅對王爺本人是極大的打擊,對廣州的百姓也是一場災難。王爺心係百姓,實在不忍見廣州陷入動蕩。”
梁清標冷笑一聲,道:“金先生,此言差矣。皇上聖旨已下,平南王若不遵旨,便是抗旨不遵,此乃大逆不道之罪。本官身為欽差,職責所在,豈能坐視不理?在者說來,平南王自己上書要離開廣州,難道自己也要否定自己的奏折嗎?”
然而此時的金光,突然邪魅的一笑:“欽差大人,如今的局勢,您也不是不知道。王爺隻想自己離開廣州,世子尚之孝、大公子尚之信,可是都要留在廣州的。”
“金先生,這乃是皇上的旨意,老王爺還沒有走,父子豈能分彆?”梁清標心中不解,金光給自己說這些做什麼。
隻見那道金光緩緩地站起身來,動作優雅而沉穩,他微微向前傾身,對著端坐在上方的梁清標深深地施了一禮,語氣誠懇地說道:
“欽差大人,今日金某冒昧前來,絕非是要為那平南王求情說好話呀,實則是專程為了拯救大人您而來的!”
聽到這話,梁清標不禁冷哼一聲,臉上露出深深的疑惑之色,反問道:“哼……竟是為了梁某嗎?梁某自問何德何能,竟值得閣下如此大費周章?”
金光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袁賦諶此人,實乃我金光的至交密友。而據我所知,您與袁賦諶關係匪淺,既是他的好友,那麼自然而然也就成了我金光的朋友啦。”
話音剛落,他原本平和的麵容突然變得有些猙獰起來。
然而,梁清標卻始終覺得事有蹊蹺,心中暗自思忖著:這金光向來與自己毫無交情可言,僅僅因為袁賦諶是彼此共同的朋友,實在沒必要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救自己啊?
想到此處,梁清標眉頭微皺,再次開口質問道:“此話說得好生奇怪!你我之間素昧平生,即便袁賦諶是我們共同的朋友,但也不至於就這般牽強附會地說是要來救梁某吧?”
此時,金光並未直接回答梁清標的問題,而是慢慢地伸出右手食指,毫不猶豫地插進麵前的茶杯之中。
緊接著,他蘸取了些許茶水,然後在那張木桌子上輕輕地畫下了一個圓圈。
做完這些後,金光便靜靜地站在原地,不再言語,隻是一臉神秘莫測地盯著梁清標看。
梁清標見狀,不由得愣住了,他瞪大雙眼,直直地望著那個被茶水畫出的圓圈,滿心狐疑,完全猜不透金光此舉究竟意欲何為。
“欽差大人啊,有一句話,金某覺得自己實在是非說不可呀。”
聽到金光開口,原本還一臉傲氣的梁清標,這會兒也不敢再怠慢了,趕忙回應道:“呃……金先生但說無妨!”
此時他說話的語氣明顯比剛才要緩和許多。
金光深吸一口氣後,緊接著說道:
“欽差大人呐,雖說當今聖上確實下了旨意,但您想啊,如果世子不能承襲王爵,那麼平南王肯定是不會輕易向北遷移的。再者說了,平西王吳三桂那邊,他真的會乖乖北遷嗎?還有那靖南王耿精忠呢,難道欽差大人就能斷言他們兩位藩王一定會謹遵聖旨,立刻動身啟程不成?”
金光這一連串的問題猶如連珠炮一般,一個接著一個地拋向了梁清標。
一時間,竟把這位平日裡威風凜凜的欽差大人,給問得呆住了,好一會兒都回不過神來。
隻見梁清標的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摩挲著手中的青瓷杯沿,而那杯中的茶湯則靜靜地倒映出了搖曳的燭火光芒。
那些細碎的金色光芒在他的瞳孔之中閃爍跳躍著,宛如點點繁星般璀璨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