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珠,”彭春指著沙盤,“羅刹匪首托爾布津盤踞雅克薩,屢屢南下騷擾。本將軍奉皇上密旨,此次親率一千五百精銳,沿江而上,一則勘察雅克薩虛實,二則……要給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羅刹蠻子一個迎頭痛擊!”
林興珠抱拳道:“大將軍,末將的藤牌兵自到關外,日夜操練,就是為了等這一天。羅刹火槍雖利,但我福建的藤條浸水之後,堅勝牛皮,子彈難穿。隻要能近他們的身,保管叫他們知道我大清片刀的厲害!”
彭春滿意地點點頭:“好!明日五更造飯,全軍出發。你的藤牌兵,為前鋒!”
次日清晨,薄霧籠罩著江麵。
上百艘大小戰船組成的船隊,在“彭”字帥旗下,浩浩蕩蕩,逆流而上。
八旗驍騎營的戰馬在江岸隨行,馬蹄踏起的塵土與江上水汽交織,宛如一條土黃色的巨龍,與水中的船隊齊頭並進。
船行三日,已近精奇裡江彙入黑龍江的河口。
此地江麵開闊,兩岸林木愈發茂密,儘管已經葉黃枯落。
彭春下令船隊靠岸休整,派出探馬四處偵查。
“大將軍!”一名探馬飛馬回報,神色緊張,“前方十裡,發現一股羅刹兵,約有百人,正在焚燒我達斡爾部的村寨!”
彭春霍然起身,眼中殺氣迸射:“這群豺狼!來得正好!”
他轉向林興珠:“興珠,看你的了!記住,儘量抓活的,我要知道雅克薩城裡的一切!”
“末將領命!”
精奇裡江畔,一個寧靜的達斡爾漁村此刻已是火光衝天,哭喊聲、狂笑聲混雜在一起。
幾十名金發碧眼、衣衫不整的哥薩克正在村中燒殺搶掠。
他們的頭目,正是從雅克薩溜出來“打草穀”的匪首托爾布津。
他身邊,還站著一個神情陰鷙的清軍叛將,跟特木爾。
此刻跟特木爾,正諂媚地為托爾布津指點著搶掠方向。
“督軍大人,”跟特木爾笑道,“這些‘尼堪’和達斡爾人一樣軟弱,他們的財物和女人,都是您的!”
托爾布津得意地灌下一大口烈酒,火槍就隨意地靠在身邊。
在他看來,這片廣袤的土地上,除了雅克薩,再無任何力量能阻擋他們。
突然,密林中響起一陣奇異的“沙沙”聲,仿佛潮水湧動。
托爾布津警覺地站起,厲聲喝道:“什麼聲音?”
話音未落,隻見林木邊緣,數百名赤裸上身、僅著短褲的清兵猛虎般衝了出來!
他們左手持著一麵碩大的圓形藤牌,右手緊握雪亮的片刀,身體壓得極低,以一種詭異的姿態飛速“滾”來。
他們不成隊列,卻如一道道散開的浪花,迅猛地撲向驚慌失措的俄軍。
“開火!開火!”托爾布津驚恐地大吼。
“砰!砰!砰!”俄軍的火繩槍倉促地噴出火舌和鉛彈。
然而,那看似脆弱的藤牌卻發揮了不可思議的魔力。
鉛彈“噗噗”地射在藤牌上,竟大多被堅韌的藤條和內襯的濕棉被擋住,即便有穿透的,也已是強弩之末,無法造成致命傷害。
俄軍的噩夢開始了。
他們引以為傲的火槍在打完一輪後,需要漫長的時間重新裝填。
而就在這電光石火的間隙,藤牌兵已經“滾”到了他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