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烈的拜帖。”
程毅正抱著大郎、二郎在亭中石桌旁玩的時候,奚爭渡將一張拜帖,丟在了他身前的石桌上。
程毅隻是看了一眼,然後繼續逗弄自家的兩個臭小子說:“他之後是你屬下,拜你也該。”
奚爭渡聞言,也沒說什麼,隻是來到了前頭坐下,皺眉說:“我就不能去四川?”
“不合適。”程毅笑著,懷裡的大郎、二郎也被他逗得嘎嘎笑。
這兩個小東西,真可愛。
揉了揉他倆的爪爪,程毅將孩子遞給隨行的侍女說:“湖南遭逢大難,本地紅巾勢力十不存一,想要凝聚人心,必須身份足夠重的。
至於四川那邊,並不是你看的這麼輕鬆。
四川真正的難點,是進去之後的徹底清洗,你去做,要壞多少名聲?”
“你都不怕,我怕?”奚爭渡皺眉不悅。
在她看來,程毅不讓她插手四川的戰事,分明就是防著她對劉繼嗣勢力進行滲透。
若是之前,大家夥朝不保夕,肯定得通力合作。
可隨著她當了母親,同時程毅的勢力範圍快速得到了膨脹,越是這種時候,她越是要為孩子的未來保駕護航,劉繼嗣的麾下,她一點抓手都沒有,讓她真的很難有安全感。
至於程毅嘴裡的徹底清洗,她昨天已經看到了。
程毅簽署了對四川境內的地主、蒙元、色目人的血洗計劃。
土地隻要達到百畝以上的,有所反複、遲疑、搖擺的地主,統統列入清洗序列。
這就意味著,程毅要對四川境內十分之一的人口,進行徹頭徹尾的覆滅,要讓他們再也沒辦法左右整個四川的局麵。
而這個任務,單獨交給了劉繼嗣,還是密令的形式給他。
這就代表了劉繼嗣能夠在清洗的過程中,將自己的勢力全部插進去,徹底對四川形成控製。
這可是四川啊!
而且劉繼嗣興兵四川,一個監軍、一個掣肘,程毅都沒有派,哪怕是陳忠和他們仨,他們接到的命令是整頓漢中,協防隴南,配合張一步攻打隴南。
四川是一點手沒法插足。
簡而言之,劉繼嗣但凡起了一點心思,他都能在最短時間內,拿下四川自立一方。
唯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壞了名聲。
因為程毅不打算留下四川的中高層家族,不過劉繼嗣若是有心思,他或許會留下這些人,到時候恩義全在劉繼嗣身上,朝廷一點都收不到。
她如何能滿意?
“行了。”程毅站起身,“四川那邊,必須鐵板一塊,至少現在是這樣的。不過漢中與重慶在我們手中,就算四川出問題了,也不會有太大風險。
你若是真的擔心,那就做好對湖南本地的徹底整頓。
湖南行省,北接湖北,南通兩廣,通衢之要,交界之所,若是將來四川真的出事了,有湖南與湖北在,四川除了從陝西打出來,還能走哪裡?”
奚爭渡一聽,也覺得有道理。
程毅與其他起義軍首領可不同,現在的基業都是他帶著人拉扯出來的,真正外來的股東沒幾個,哪怕是芝麻李他們,也都是有條件的兼並。
現在芝麻李明麵上是鎮撫使,可他兵卒才多少?
等之後興兵,還不是要湖北與他這個湖南平章政事的配合。
“對了,行省真有必要拆得這麼小嗎?”奚爭渡有點疑惑的問,“我覺得湖廣行省不是更好?”
程毅走到奚爭渡身邊,抬起頭捏捏她下巴說:“我什麼心思你不知道?行省是個不錯的製度,對地方行政區劃的改組與調整,能極大提升地方叛亂成本。
而蒙元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忽略了地方豪強與地主們的力量。
所以我縮小行省範圍的同時,也在往本地摻雜外來力量。
等將來行省徹底搞定之後,我會加大地方官吏在本地任職的比例。
到時候,出了問題,拔出蘿卜帶出泥,所有問題好解決。
畢竟我們麵臨的問題與唐初相似,但又有不同。
那就是,唐初之前經曆了魏晉南北朝的六百年歲月,漢人文化還是強勢,本地徹底同化了五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