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幸好記憶都還在。
其實陸堯早在白初一認識他之前,就喜歡上她了。
很早很早很早以前,早到白初一都不記得。
那些年少的愛戀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反而在他心中愈演愈烈。像是釀了一壺酒,沉澱著時光的醉意,稍嘗一口便讓人神魂顛倒、不能自已。
說出去可笑。
陸氏財閥掌權人,記自己失敗的初戀記了整整大半輩子。
在商場上殺伐果決、打得對家落花流水的陸董事長,是個在喜歡的少女麵前連句‘我喜歡你’都說不出口的懦夫。
他一直都留意著白初一的消息,看著她因為一本失敗的小說黯然神傷,看著她因為新書成績不好拚了命的熬夜趕稿修文,看著她因為想買房子全年無休,一天比一天努力刻苦……
他不在白初一的身邊,又好像時時刻刻都在白初一的身邊。
那些記載著白初一生活點滴的資料,他翻來覆去的看了很多遍。
那些本該無趣平板的黑色小字,因為沾染上了她的氣息,竟如此甜美。
陸堯想找機會默默地用自己的公司來支持她的寫作,但是他還記得——
以前還在校園的時候,有一次考試,白初一也是全然沒準備,在同桌的他麵前焦急的臨時抱佛腳。
陸堯說了一句‘我給你抄’,白初一聽見了,直接一個星期不跟他講話。
陸堯從小就冷,就不愛說話,一天到晚板著個臉,也沒啥小朋友跟他玩兒,還嫌棄他脾氣不好。
白初一不一樣,她讀書的時候可鬨騰了,跟誰都玩得到一起去。她特愛看那些武俠小說武俠電視劇,幻想自己是女俠,行俠仗義什麼的……做不做得成女俠尚且不知,反正她是真的講義氣。
陸堯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就被一堆男同學女同學圍在中間,講著昨晚上看的一個武俠劇。
她講故事的能力是真不錯,繪聲繪色的,把一群小蘿卜頭說得一會兒緊張,一會兒歡樂。
後來巧合的成為了同桌,白初一的重點照顧對象就變成了他。
她的人緣巨好,剛開始那會兒,老有‘好閨蜜’跟白初一說不要跟陸堯一起玩,說他家是乾什麼什麼的,說陸堯脾氣不好,打哭了好多小朋友什麼什麼的……
白初一一邊聽,一邊看看他。
然後大笑問那個‘閨蜜’你是不是看小說看多了怎麼連黑道這玩意兒都出來了。
她還說,人家有錢怎麼了,有錢犯法啊?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啊我也挺罪無可赦的哈哈哈。
白家跟陸家沒法兒比,白初一在這群小蘿卜頭裡邊兒也隻是零花錢多了幾塊而已,沒到特彆有錢兒的份上。
若是其他陸家子弟,絕對會不屑她拿兩家做對比。
但是陸堯不一樣,他想的問題總跟其他的人不一樣。
就比如那時,他想的就是這姑娘笑起來真好看。
白初一看起來大大咧咧的,但絕對不是那種粗神經的人。
她總會照顧朋友的感受,哪怕是個認識不到一個星期的朋友。
她會帶著陸堯融入自己的小團體,會跟大家鄭重又鄭重的介紹,‘這是我同桌陸堯,陸是一二三四五陸的陸,堯是晨光破曉去掉日的那個堯’。
她還會在陸堯的生日當天攢錢給他買個蛋糕——那個時候的蛋糕還挺貴的,特彆是在這寸金寸土的地兒,白初一至少攢了半個月。
陸堯永遠忘不了那個蛋糕上麵還有一隻憨態可掬的大豬頭。
還是綠色的。
因為那個時候白初一可喜歡玩憤怒的小鳥,她說每次看見這種大豬頭,都心生憐惜,有一種想放棄遊戲的欲望。
小小的陸堯就把這句話記在了心上。
初一喜歡綠色的豬頭,可以為了綠色的豬頭放棄遊戲勝利。
送他這樣的蛋糕。
是不是說明——
初一喜歡他,可以為了他與全世界為敵。
每每想到那人理直氣壯的說‘自己愛憤怒小鳥裡邊兒的綠色豬頭’的表情,陸堯都忍不住的想笑。
孩子王白初一罩了他小學兩年,罩了他初中三年。
高中陸堯就被送出國了,之後兩人再也沒有見過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