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點東西。”
謝沉舟的聲音再次響起,比剛才似乎又低沉柔和了幾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安撫力量。
他沒有起身靠近,隻是依舊坐在那裡。
身體微微後靠進椅背,雙腿隨意地交疊,雙手交握放在膝上。
男人的姿態放鬆,仿佛在給這隻情緒反複的小生物留出足夠的安全緩衝地帶。
謝沉舟看見小貓還是忌憚的看向他。
不知是為了讓這隻小東西安心,又或許是心底藏著的幾分縱容。
他不再看他,反而是目光投向窗外漸漸西沉的日光,側臉的輪廓在暮光中顯得有些模糊。
林硯秋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嚕”了一聲。
憤怒和驚嚇消耗巨大,他確實又渴又餓。
他猶豫著,圓溜溜的眼睛警惕地在羊奶、凍乾和那個沉默的男人之間來回逡巡。
林硯秋試探性地往前挪動了一小步,厚厚的肉墊踩在地毯上,幾乎沒有聲音。
謝沉舟依舊望著窗外,沒有任何反應。
林硯秋又往前蹭了一點點,離那誘人的食物更近了。
羊奶的溫熱氣息撲麵而來,凍乾的鮮香更是勾得他唾液分泌。
他伸出粉嫩的小舌頭,飛快地舔了一下自己的鼻尖。
就在這時,謝沉舟動了。
林硯秋瞬間僵住,身體本能地後縮,喉嚨裡發出低低的警告聲。
然而,謝沉舟並沒有走向他,而是起身走向了書房一側連接著的、他私人使用的衣帽間。
門被輕輕推開又關上。
書房裡隻剩下林硯秋和那碟散發著致命誘惑的食物,以及他自己緊張的心跳聲。
他豎起耳朵,捕捉著衣帽間裡傳來的細微聲響——
衣料摩擦的窸窣聲,抽屜開合的輕響。
謝沉舟在乾什麼?
換衣服?
因為脖子上的傷不方便穿襯衫了?
林硯秋胡亂猜測著,一邊忍不住又往羊奶碟子邊湊近了一點。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氣味和一絲若有似無的、屬於貓咪喝著奶時的小奶貓味。
林硯秋喝完奶之後,單手抓著凍乾磨牙,縮在書桌巨大陰影的最深處。
小小的身體團成一個沮喪的三色毛球。
他吃飽喝足這才想起來剛才他到底乾了什麼蠢事。
林硯秋圓溜溜的貓眼失去了之前的憤怒火焰,隻剩下迷茫和一點點的……懊喪。
我在乾什麼?
他盯著自己剛才行凶的爪子,粉嫩的肉墊上似乎還殘留著揮爪時的觸感。
跟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apha較勁,還把自己弄成了潑婦貓……不,潑夫貓!
他懊惱地把腦袋埋進前爪裡,耳朵耷拉著,連左耳尖那撮標誌性的紅毛都顯得無精打采。
衣帽間的門再次打開。
林硯秋幾乎是下意識地抬頭望去,瞳孔在瞬間驟然放大。
一向穿著挺括昂貴三件套、氣場凜冽如同冰封王座、仿佛隨時能凍結空氣的謝家主,消失了。
站在門口的男人,穿著一件質地異常柔軟、仿佛籠著一層朦朧光暈的米白色高領羊絨毛衣。
溫暖的色調完美地中和了他身形中那份過於冷硬的棱角,包裹著他寬闊的肩膀和勁瘦的腰身,勾勒出一種沉穩而舒適的輪廓。
他摘掉了那副象征權力與距離感的銀色邊框眼鏡,換上了一副纖細的金絲邊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