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沉舟的目光追隨著那隻肆意妄為的爪子,眼神變得有些深沉難測。
林硯秋卻像是完全沒聽到,甚至變本加厲,尾巴一甩。
不小心碰倒了旁邊一個小小的、裝著海鹽的精致調味碟。
陶瓷碟子倒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細小的鹽粒灑了出來,混合著之前爪印上的醬汁,在光潔的桌麵上形成一小片狼藉的汙漬。
做完這一切,林硯秋才仿佛心滿意足,蹲坐在謝沉舟的餐盤旁邊。
他抬起那雙漂亮的異色瞳,一臉“朕巡視完畢,爾等平身”的表情看著謝沉舟。
林硯秋得意洋洋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仿佛在回味剛才那塊牛排肉芯的味道,完全無視了自己造成的混亂。
謝沉舟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又看看罪魁禍首那副理直氣壯、甚至帶著點小得意的樣子,終於徹底停止了用餐。
他吃飯的動作早就變得心不在焉,幾乎沒吃幾口。
他全部的注意力似乎都被這隻膽大包天、不斷試探他底線的小貓吸引了過去。
謝沉舟此刻的反應並非憤怒,而是一種……帶著極度縱容的無奈和專注。
仿佛這隻小貓的任何行為,哪怕是搗亂和破壞,都比眼前價值千金的合同和精致的午餐更重要。
也更能牽動他的情緒。
這種縱容無聲無息,卻厚重得令人心驚。
謝沉舟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動作依舊優雅。
他朝那隻還在桌上“耀武揚威”、仿佛在等待下一步指示的小貓伸出手。
林硯秋以為他終於要教訓自己了。
下意識地想後退,卻被謝沉舟更快地、小心地抱了起來,舉到與他自己視線平齊的高度。
四目相對。
謝沉舟深邃的眼眸盯著近在咫尺的、毛茸茸的貓臉,看著他那雙因為搗蛋而顯得格外亮晶晶的異色瞳孔。
男人的臉上沒什麼明顯的表情,但眼神深處卻似乎藏著某種難以解讀的複雜情緒,那是一種混合著探究、縱容、以及一絲極淡興味的目光。
他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極淡的、幾乎難以捕捉的笑意,更像是一種無奈的陳述:“不開心嗎?剛才不是陪你玩遊戲了?”
他的語氣太自然了,自然到仿佛隻是在跟一個鬨脾氣的小孩子說話。
那種無意識的、近乎本能的縱容和關注,透過空氣,絲絲縷縷地傳遞過來。
然而,這話聽在林硯秋耳中,卻莫名激起一陣煩躁。
尤其是“陪你玩遊戲”這幾個字,像一根細小的針,精準地刺中了他某根敏感的神經——
這種全然被當作寵物、被掌控、被逗弄的感覺!
仿佛他所有的行為,無論多麼出格,最終都隻是取悅對方的“遊戲”的一部分。
再加上,或許是因為易感期臨近。
謝沉舟無意識散發出的雪鬆信息素比平時更濃鬱了一些。
那強大的、帶著極強占有和掌控意味的apha氣息,如同無形的網,籠罩著四周。
讓此刻貓形態、感官更為敏銳的他感到一種本能的不適和挑釁。
那氣息雖然令他安心,卻也時刻提醒著他這種不對等的、被掌控的地位。
於是,幾乎是毫無預兆地——
林硯秋猛地伸出那隻還沒擦乾淨、帶著些許醬汁痕跡的爪子。
速度快如閃電。
精準地對著謝沉舟那張近在咫尺的、俊美卻沒什麼表情的臉,啪啪啪地來了幾下。
林硯秋:“喵喵喵喵~嗷!”
不是凶狠的、露出利爪的攻擊,更像是貓科動物極度不耐煩和煩躁時的拍打,帶著明顯的警告和驅趕意味。
但即便如此,那收在肉墊裡的、鋒利的爪子尖還是在對方的臉頰上,留下了幾道淡淡的、迅速開始泛紅的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