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寰則麵無表情地站在一旁,雙手插在大衣口袋中,眼神深邃地觀察著屏幕上的數據流和人員部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座在夜色中如同沉默巨獸般匍匐的海邊倉庫上。
營救行動,箭在弦上,一觸即發。
寂靜的指揮車內,隻能聽到儀器運行的微弱嗡鳴和幾人壓抑的呼吸聲。
一場風暴,即將以最猛烈的方式,降臨在這片荒廢之地。
謝沉舟站在屏幕前,身姿挺拔如鬆,但緊握的雙拳指節已因過度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虯結。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熱源輪廓,仿佛要將屏幕看穿。
周身不受控製逸散出的極寒雪鬆信息素,讓指揮車內的溫度持續低迷,甚至在他腳下的金屬地板邊緣凝結起細密的霜花。
就在這箭在弦上、千鈞一發的極致緊繃時刻——
“砰!砰!”
幾聲清脆、短促、帶著老式化學能火藥武器特有爆鳴的槍聲,突兀地從倉庫深處傳來。
這聲音穿透了厚重的牆壁和海風的嗚咽,尖銳地刺入了指揮車內每一個人的耳膜。
謝沉舟的瞳孔在萬分之一秒內驟然收縮,股冰錐般的寒意從尾椎骨瞬間竄上天靈蓋。
他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了跳動。
他臉上所有的血色在刹那間褪得乾乾淨淨。
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滅頂的恐懼如同滔天巨浪,瞬間將他吞沒。
謝沉舟腦海中不受控製地閃現出最壞的畫麵——綁匪撕票!
那個讓他光是想象就足以崩潰的可能性,像一條冰冷的毒蛇,噬咬著他搖搖欲墜的理智邊緣。
趙屹珩和沈奕風的臉色也在槍聲響起的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沈奕風幾乎是本能地要往外衝,卻被趙屹珩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按住了肩膀。
趙屹珩的手掌如同鐵鉗,力道大得讓沈奕風肌肉一僵。
他轉過頭,對沈奕風用力地、緩慢地搖了搖頭。
趙屹珩的眼神裡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警告。
季臨猛地從控製台前抬起頭,試圖從槍聲的回音、間隔中判斷出開槍的具體位置、武器型號,甚至是開槍者的意圖——
是警告?
是滅口?
還是……發生了意外交火?
整個指揮點的氣氛瞬間降到了絕對零度。
絕望的陰霾和即將爆發的暴怒在無聲中瘋狂蔓延,幾乎要撐破這狹小的空間。
每一秒的沉默都像是酷刑,煎熬著所有人的神經。
唯有林寰。
他依舊站在原地,仿佛那驚心動魄的槍聲隻是遠處傳來的幾聲無關緊要的爆竹。
他甚至沒有看向主屏幕,而是微微抬起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對著唇邊一個微型麥克風。
做了一個極其簡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絕對權威的手勢。
下一刻,他那冷靜得近乎沒有人類情感的聲音,通過加密頻道清晰無誤地傳達到了每一位待命的突擊隊員耳中:
“所有單位,原地待命。重複,沒有我的直接指令,嚴禁任何行動。”
這聲音如同來自冰原深處的寒風。
瞬間吹散了部分隊員因槍聲而驟然升起的躁動和攻擊欲望。
“為什麼還要等?”謝沉舟猛地轉過頭。
謝沉舟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壓抑到極致的顫抖和幾乎要破體而出的質問,“裡麵開槍了,你聽到沒有?他可能……”
後麵的話,他幾乎無法說出口,那可能性本身就像一把刀在剜他的心。
林寰終於將目光從虛無中收回,平靜地迎上謝沉舟幾乎要噴火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