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動作利落地打開檔案袋的加密鎖。
取出裡麵寥寥幾份看起來甚至有些單薄、邊緣微微卷曲泛黃的紙質文件副本。
通過高清掃描儀將其投影到會議室中央最大的光屏上。
影像清晰,但上麵的內容卻讓在場除林寰外的人,心都沉了下去。
“所有能夠一錘定音、直接證明龐德謀殺罪的鐵證——”季臨的指尖劃過光屏,點著那些關鍵條目,“原始的、附有高清解剖照片、詳細毒理學分析報告的完整屍檢檔案;按規定應保存至少五十年的關鍵器官組織樣本;案發最初期、未被任何勢力插手篡改過的現場勘驗原始記錄副本……”od備份數據庫裡的東西,全部被係統性、物理性、且手法極為老練地銷毀了。”
他的聲音冷靜得像是在宣讀一份與自己無關的技術報告,但話語背後的含義卻令人不寒而栗。
光屏上的畫麵切換,出現了一份簡單的名單,上麵隻有三個名字,配著黑白證件照。
照片上的人。
有的眼神嚴肅專注,有的麵帶溫和微笑,如今卻都已成為檔案上冰冷的符號和令人扼腕的過往。
“更棘手的是,”季臨的語調依舊平穩,卻像重錘敲打在每個人的神經上,“當年經手最有可能憑借專業敏感度留下私人備份、詳細工作筆記,或者對異常之處保有清晰記憶的三位首席法醫……”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名單,“在過去十一年間,分彆因為‘實驗室高濃度惰性氣體意外泄漏’、‘原因不明的突發性心源性疾病猝死’,以及一次‘罕見的、發生在偏遠星際航路上的穿梭艇失事’,相繼離世。”
“砰!”
沈奕風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暴戾,猛地一拳砸在堅硬的合金桌麵上。
發出巨大的聲響。
震得旁邊杯子裡水麵劇烈晃動,濺出幾滴。
“操!”他皺了皺眉,眼神凶狠得像要噬人,“龐家這幫雜碎!斬草除根、毀屍滅跡玩得真溜,就知道這老狐狸肯定留著後手,難道就真沒辦法了?我們隻能眼睜睜看著這畜生靠著這些陰損手段,逍遙法外,在監獄裡他媽安享晚年?”
趙屹珩雙手交疊置於身前,指尖輕輕互點。
他相較於沈奕風的外露,顯得更為沉靜,但緊抿的唇線和眼底深藏的冷意顯示他內心的波瀾絲毫不小。
趙屹珩:“奕風,法律程序,尤其是關乎死刑的終極判決,講究的是證據確鑿,形成無可辯駁的閉合鏈條。”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慣有的理性,“缺少最核心的直接物證,關鍵人證又已全部‘被沉默’,即便我們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龐德就是幕後元凶,即便間接證據和邏輯推論都指向他,但在最高星際法庭那些吹毛求疵的大法官麵前,很難……不,是幾乎不可能,將他徹底釘死在死刑柱上。”
他抬起眼,目光沉重地看向謝沉舟,又轉向主位上麵無表情的林寰,“這意味著,他極有可能,最終隻是在特殊監獄裡,得到一個相對‘舒適’的終身監禁。”
謝沉舟沒有去看光屏上那令人無力的名單和文件。
而是將深沉的視線,帶著不易察覺的擔憂與審視,投向了林寰身邊那個看似與周遭格格不入的青年。
林硯秋剛剛放下手中的骨瓷杯,杯底與桌麵接觸發出一聲輕微的脆響。
他似乎感受到了那束目光,也感受到了會議室裡幾乎凝固的空氣,以及那些或明或暗、最終都彙聚到他身上的視線。
經曆了之前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輿論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