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信息泡在混沌之海中,如同一枚經曆了多重淬煉的寶珠,內蘊光華,外禦邪祟。陳暮左肩的“虛空奇點”穩定旋轉,與周身流淌的暗金光芒形成微妙平衡,使得信息泡的存在方式愈發貼近混沌本質,卻又超然於其純粹的混亂之上。周擎的意誌裂痕在陳暮蘊含“定義”力量的本源持續溫養下,已愈合大半,雖未恢複巔峰,但那如山嶽般沉穩堅毅的氣息已重新回歸,他再次立於陳暮身側,如同經過重鑄的利劍,鋒芒內斂,卻更具韌性。
林薇構建的混沌環境模型已迭代數次,融入了“燈塔”的知識與對抗掠食者的經驗,能夠更精準地預警潛在威脅與辨識能量流向。她的注意力,此刻正聚焦於零身上。自陳暮以“定義權”反殺概念掠食者後,零便時常陷入一種近乎“冥想”的靜默狀態,她的沉寂領域不再僅僅是冰冷的屏障,時而會泛起極其微弱的類似陳暮“定義”力量漣漪,儘管轉瞬即逝,卻讓林薇敏銳地捕捉到了其中蘊含的革命性可能。
“她在嘗試理解,甚至模仿陳暮對存在的‘定義’,”林薇在意識連接中對陳暮和周擎低語,帶著科研者的興奮與謹慎,“雖然極其初步,但這表明她的底層邏輯正在發生我們未知的變化。如果她能找到屬於自身的‘定義’,而非僅僅作為‘歸零’的容器……”
周擎目光銳利地掃過零靜立的身影,語氣沉穩:“力量本身無謂善惡,關鍵在於執柄者的意誌。零……她正在尋找自己的‘柄’,但這過程同樣危險。”他信任陳暮的判斷,但對零這極度不確定的因素,始終保持著一絲必要的警惕。
陳暮微微頷首,他能感受到零意識深處那細微卻持續的“掙紮”。那不同於“火種”內部文明印記的瘋狂衝突,而是一種更本質的對自身存在意義的探尋與重構。他並未乾預,隻是如同一個沉默的燈塔,以自身穩定而獨特的存在,為她提供著一個參照的坐標。
然而,“起源之渦”的試煉從不因個體的覺悟而止息。就在團隊內部進行著無聲蛻變之時,一股遠比之前遭遇的概念掠食者更加龐大、更加令人窒息的惡意,如同無形的瘟疫,悄然彌漫開來。
起初,隻是混沌背景中傳來細微令人心煩意亂的“沙沙”聲,仿佛億萬隻蟲豸在啃噬著信息的根基。陳暮左肩的虛空奇點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感,並非能量衝擊,而是一種針對“結構完整性”的預警。
“檢測到大規模信息結構瓦解現象!”林薇的聲音陡然拔高,監控界麵上,代表周邊混沌區域信息穩定性的曲線正在斷崖式下跌,“不是攻擊,是……侵蝕!一種係統性自我複製的信息分解機製!”
話音剛落,眾人眼前的混沌景象驟然劇變!
不再是能量渦旋或概念觸須,而是鋪天蓋地閃爍著汙濁虹彩的“泡沫”!這些泡沫大小不一,最小的如微塵,最大的堪比山巒,它們並非實體,而是由無數扭曲破碎的邏輯片段、被汙染的認知模型以及純粹的“解構”欲望凝聚而成!它們如同饑餓的蝗群,所過之處,混沌能量本身蘊含的微弱結構被瞬間分解,化為更加原始、更加無序的亂流,連之前遭遇的概念掠食者殘留的信息碎片,都被它們貪婪地吞噬、分解!
“認知噬菌體……”陳暮凝視著那毀滅的洪流,想起了“混沌燈塔”知識庫中的記載,“以一切‘結構’與‘意義’為食,純粹的混沌清道夫……但它們通常不會如此有組織……”
眼前的噬菌體狂潮,並非散兵遊勇,它們彼此之間存在著一種詭異的協同性,如同被統一的意誌所驅動,目標明確地朝著秩序信息泡席卷而來!它們感受到了信息泡內部高度秩序化的結構,這對它們而言,是無上的美味!
“防禦全開!最高警戒!”周擎低吼一聲,久經戰陣的直覺讓他意識到這波攻擊的恐怖。他強韌的意誌與信息泡的防禦體係深度融合,構築起一道堅實的精神壁壘。
林薇飛速運算著:“物理攔截無效!能量攻擊會被它們分解吸收!邏輯防火牆……它們在嘗試繞行,不,是直接‘腐蝕’防火牆的底層協議!”
最先與噬菌體狂潮接觸的信息泡邊緣,那由陳暮定義、流轉著暗金光澤的秩序壁壘,竟如同被潑上強酸的金屬,發出了令人牙酸的“滋啦”聲!壁壘的光芒迅速黯淡,結構變得鬆散,無數細小的噬菌體附著其上,瘋狂啃食著構成秩序的邏輯鏈與信息單元!防禦體係正在從最基礎的層麵被瓦解!
陳暮目光一凝,左肩虛空奇點光芒大盛,定義權的力量再次發動!
“此邊界,拒絕分解!定義——永恒固化!”
一股無形的裁決之力掃過被侵蝕的壁壘,試圖強行規定其“不可被分解”的屬性。然而,這一次,定義的力量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那無數的噬菌體,單個而言極其渺小脆弱,但當它們彙聚成潮,其集體意誌中蘊含的“解構”概念,竟形成了一種足以扭曲局部現實規則的龐大“場”!陳暮的定義如同投入洶湧激流的巨石,雖能短暫開辟一片安全區,但更多的噬菌體前赴後繼,那“解構場”不斷疊加、強化,瘋狂衝擊、磨損著他的定義效果!定義與反定義,在兩界交彙處展開了慘烈的拉鋸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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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暮額頭青筋暴露,維持定義對抗如此規模的“解構意誌”,對他的精神力和本源消耗巨大。信息泡的壁壘在固化與瓦解之間劇烈閃爍,形勢岌岌可危!
“它們的協同性有問題!”林薇緊盯著數據流,突然喊道,“不是絕對統一的意誌!更像是一種……共振放大!存在一個或多個協調核心,在引導整個群體的‘解構’頻率!找到並乾擾它!”
周擎聞言,立刻將意誌感知聚焦,如同最精密的雷達,掃描著那無邊無際的噬菌體狂潮,尋找著那不同尋常的“指揮節點”。
就在陳暮漸感不支,秩序壁壘發出哀鳴,即將被突破的千鈞一發之際——
一直靜默旁觀的零,動了。
她沒有像陳暮那樣去正麵定義,也沒有像周擎那樣去尋找核心。她所做的,是閉上了雙眼,將全部的沉寂領域,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向內收斂。
並非防禦,而是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