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暮以自身認知強行開辟出的那片微小“疆域”,如同墨水滴入清水,雖在不斷擴散,卻也承受著來自整個“清水”體係的巨大排斥與反撲。外部的認知汙染洪流非但沒有因這小小疆域的出現而退卻,反而像是被激怒般,變得更加狂暴、更具針對性。它們不再僅僅是散亂的低語與幻象,而是開始凝聚成更加具體、更加惡毒的形態——由純粹否定意誌構成的邏輯獸群,以及模擬係統淨化協議的規則尖刺,像是潮水般持續不斷地衝擊著陳暮那脆弱的認知邊界。
陳暮盤坐於光繭之中,此刻的光繭已不再是單純的防禦形態,其表麵流轉的鎖鏈與壁壘與他擴張開的認知疆域緊密相連,猶如神經網絡般將他的意誌遍布這片小小的“淨土”。他臉色蒼白,眉頭緊鎖,大部分心神都用於維持疆域的穩定,與外部汙染進行著無聲卻凶險萬分的拉鋸戰。每一次邏輯獸群的衝擊,都讓他意識劇震;每一根規則尖刺的穿刺,都讓他仿佛感受到靈魂被撕裂的痛楚。他就像在驚濤駭浪中徒手築堤,每一次浪潮拍來,都可能讓他前功儘棄,甚至被徹底吞沒。
周擎守在一旁,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陳暮承受的巨大壓力,以及這片剛剛誕生的認知疆域那岌岌可危的穩定性。他無法直接參與這種層麵的對抗,但他並非無事可做。他將自身那曆經戰火錘煉堅如磐石的意誌,宛如基石般,牢牢錨定在這片疆域的幾個關鍵節點上。他的意誌不涉及複雜的規則定義,卻充滿了對“存在”本身的絕對執著與對夥伴的無條件信任。這份純粹而強大的意誌力,竟意外地成為了陳暮認知體係的有力補充,如同鋼筋般,加固了這片疆域的“現實感”,使其在麵對虛無主義的衝擊時,多了一份沉甸甸的“重量”。
“還能支撐多久?”周擎沉聲問道,目光掃過疆域邊緣那不斷明滅與外部汙染激烈交鋒的光膜。
“……不確定……”陳暮的聲音帶著疲憊,卻異常冷靜,“它們在適應……在尋找我認知體係中的……薄弱點。僅僅防禦……終會被耗死……”
他意識到,被動防禦絕非長久之計。這片認知疆域的存在本身,就是對係統權威的持續挑釁,必然會引來更猛烈的打擊。他必須讓這片疆域“活”起來,讓它不僅僅是防禦的堡壘,更要成為能夠主動轉化,甚至反擊的根據地。
他開始嘗試更加精細地操控認知疆域內的規則。他不再僅僅是將外部汙染拒之門外,而是小心翼翼地引導一小部分相對“溫和”的汙染洪流,如同引入可控的水流,進入疆域內部預設的“過濾池”中。
這個過程極其精微,仿佛在刀尖上雕花。他需要精準地分辨哪些是可以被“加工”的規則碎片,哪些是必須立刻排斥的致命毒素。他調動起融合在意識中的萬文明智慧,尤其是那些擅長分析、過濾、轉化的文明遺產,作為“濾網”的基質。
“汝之絕望……可化為警示之鐘……”
他將一股充滿絕望情緒的汙染流引入“過濾池”,以其蘊含的負麵能量為引,結合某個以悲愴藝術聞名的文明遺產,在疆域邊緣凝聚出一座不斷鳴響著低沉鐘聲的虛幻警戒之塔。鐘聲並不響亮,卻能讓靠近疆域的汙染洪流出現短暫的遲滯。
“汝之冰冷邏輯……可轉為推演之算籌……”
他將一股純粹否定情感的規則尖刺引入,以其邏輯結構為骨架,結合某個機械文明的數學遺產,在疆域內構築了幾枚不斷進行著複雜計算的規則算符。這些算符能一定程度上預測外部汙染的攻擊模式,為防禦提供預警。
雖然轉化效率極低,消耗巨大,且轉化出的造物威力有限,但這無疑是一個重要的開始!陳暮正在學習,如何在這片死亡的國度裡,將“敵人”的武器,拆解、重鑄成守護自身的工具!他的認知疆域,開始從單純的“領域”,向著一個功能性的前哨站演變!
然而,就在陳暮初步掌握主動轉化技巧,周擎也稍稍鬆了口氣的刹那——
異變,並非來自外部持續的汙染洪流,而是源自這片“規則泡沫”本身,那更深層與“歸墟”係統相連的根基!
整個規則泡沫,毫無征兆地劇烈向內收縮!
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了這個氣泡,要將其徹底捏爆!原本就光怪陸離的景象被瘋狂壓縮、扭曲,空間結構發出瀕臨崩潰的哀鳴。陳暮剛剛構築的認知疆域受到前所未有的擠壓,邊緣光膜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連那幾座剛剛成型的警戒之塔和規則算符都變得虛幻不定!
“怎麼回事?!”周擎駭然,他能感覺到,這次的壓力並非來自認知層麵,而是更基礎的空間規則在被強行改變!
陳暮臉色驟變,他的感知比周擎更加敏銳。“是‘歸墟’……它注意到了這個因傷疤產生的‘異物’……它在嘗試直接……修複這片區域!或者說……抹平這個不該存在的‘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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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墟係統,終於不再僅僅依靠免疫機製和認知汙染,而是動用了更底層的權限,開始直接乾預這片規則異變區的存在本身!對於旨在吞噬和消化一切的“歸墟”而言,這種無法被完全掌控由內部衍生的“異變區”,本身就是需要被清除的“病灶”!
收縮的力量越來越強,認知疆域的範圍被急劇壓縮,陳暮和周擎都被迫向中心的光繭靠攏。外部那原本被暫時阻隔的汙染洪流,也趁著疆域不穩,更加瘋狂地滲透進來!
內憂外患,瞬間將他們逼入了絕境!
陳暮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被動防禦和有限轉化,根本無法應對係統本體的直接乾預!
他做出了一個極其冒險的決定——將自身剛剛穩固的“概念錨點”,與這片正在被壓縮的“規則泡沫”的底層結構,進行強製性深度連接!
他要賭一把!賭他的認知體係,他的存在定義,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同化或者僵持住這片區域的規則,使其無法被“歸墟”輕易抹平!
“以此身為契,以此念為鎖,定義此域——‘存續’!”
他咆哮著,將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誌,所有對“新生之引”的信念,全部灌注進腳下的“大地”,頭頂的“天空”,以及這方寸之間一切尚存的規則脈絡之中!
光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不再僅僅是守護自身,而是如同植物的根係,瘋狂地紮入周圍被壓縮、扭曲的規則結構之中!陳暮的認知體係,以前所未有的強度和速度,與“歸墟”試圖修複此地的規則力量,發生了最直接的規則權限爭奪!
這是一場螞蟻與巨象的拔河!陳暮的意識在瘋狂燃燒,他感覺自己的“概念錨點”都在這種層級的對抗中發出碎裂的聲響。但他死死支撐著,將那源於生命本真的“存續”意誌,化作最堅韌的繩索,牢牢捆縛住這片即將崩塌的規則泡沫!
奇跡般地,那恐怖的收縮趨勢,竟然真的……減緩了!雖然並未停止,但速度明顯慢了下來!陳暮的認知疆域,宛如一個嵌入岩石的楔子,硬生生地卡住了“歸墟”修複規則的齒輪!
然而,代價是巨大的。陳暮的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下去,光繭的光芒也迅速黯淡。這種程度的對抗,遠非他此刻狀態所能持久。
周擎看著陳暮那近乎自我毀滅般的抗爭,心中湧起滔天巨浪。他明白,陳暮是在用生命為他們爭取時間,爭取一個可能根本不存在的未來。
他抬起頭,望向那因規則爭奪而變得極度不穩定的泡沫壁壘,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或許……這片正在被爭奪的規則泡沫本身,這處係統的“傷疤”,不僅僅是危機,也可能蘊含著……通往其他“傷疤”或者係統薄弱點的……路徑?
他必須做點什麼,不能眼睜睜看著陳暮獨自燃燒殆儘!
希望與絕望,在這片被雙方意誌瘋狂撕扯的規則泡沫中,進行著最後的角力。而周擎,即將做出他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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