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一步!一步!又一步!
劉鎮南如同背負著無形的萬鈞重山,在荒涼的戈壁灘上艱難跋涉。每邁出一步,都伴隨著全身骨骼的呻吟和肌肉撕裂般的劇痛。汗水混合著血汙,從額角滑落,滴在滾燙的沙礫上,瞬間蒸發。乾裂的嘴唇如同枯竭的河床,每一次喘息都帶著灼熱的痛楚和濃重的血腥味。
荒漠的烈日如同巨大的熔爐,無情地炙烤著大地。熱浪扭曲了視線,腳下的沙礫滾燙灼人。狂風卷起黃沙,如同億萬根細小的金針,抽打在他裸露的、布滿裂痕的肌膚上,帶來火辣辣的刺痛。
虛弱感如同跗骨之蛆,時刻試圖將他拖垮。體內傷勢雖在道種之力與地脈之氣的緩慢滋養下不再惡化,但修複的速度遠跟不上體力的消耗。他隻能依靠頑強的意誌,如同最堅韌的駱駝,在絕望的荒漠中尋找一線生機。
方向,是他昨夜選定的,與那金丹修士離去方向截然相反。目標,是視野儘頭那片在熱浪中若隱若現、更加高大密集的風蝕岩群。那裡,或許能提供更好的遮蔽,或許能找到一絲水源。
然而,距離似乎遙不可及。身體如同即將散架的破車,每一次挪動都榨乾最後一絲氣力。意識在劇痛與高溫的煎熬下陣陣模糊,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在滾燙的沙地上,被黃沙掩埋。
“不能倒下!”他死死咬住舌尖,尖銳的刺痛帶來一絲短暫的清明。混沌道種在意識深處緩緩搏動,釋放著溫潤的元始之力,勉強維係著他最後的精神支柱。腳下,一絲絲微弱卻精純的地脈之氣,透過滾燙的沙礫,持續不斷地滲入體內,混合著道種之力,如同最細微的甘霖,滋潤著乾涸的經脈和疲憊的肉身,支撐著他沒有徹底崩潰。
就在他感覺體力即將耗儘,視線開始模糊之際——
綠!
一抹極其微弱的、與周圍枯黃死寂截然不同的色彩,如同幻覺般,闖入了他模糊的視線邊緣!
劉鎮南猛地頓住腳步,強撐著幾乎要閉上的雙眼,凝神望去。
不是幻覺!
在遠處那片巨大風蝕岩群的陰影深處,在幾塊巨大岩石交錯的縫隙之間,竟然隱隱透出一抹極其微弱的翠綠!
那綠色極其黯淡,在漫天黃沙與熾烈陽光的映襯下幾乎難以分辨!但對於在荒漠中跋涉了不知多久的劉鎮南來說,卻如同黑夜中的螢火!
“水?綠洲?!”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絕望的心湖瞬間被注入一股強烈的希望!
他強提最後一絲精神,不顧全身撕裂般的劇痛,朝著那片綠色所在的方向,更加艱難卻更加堅定地挪動腳步!
距離在縮短!那抹綠色在視野中逐漸清晰!
那並非茂密的植被,而是幾叢極其低矮、葉片細小、呈現出頑強灰綠色的荒漠棘草!它們頑強地從岩石縫隙間的沙土中鑽出,簇擁在一起,形成一小片不足丈許方圓的、極其微小的綠意!
而在那幾叢棘草環繞的中心,一片相對濕潤的沙地上,竟然真的有一窪渾濁的小水坑!
水坑很小,僅有臉盆大小,水質渾濁發黃,甚至能看到沉澱的泥沙。但在劉鎮南眼中,這渾濁的泥水卻比瓊漿玉液更加珍貴!
“水!”他喉嚨中發出乾澀的嘶鳴,幾乎是用儘最後的力氣,踉蹌著撲到水坑邊!
他顧不上渾濁,也顧不上可能存在的危險,雙手顫抖著捧起一捧泥水,貪婪地灌入口中!
咕咚!咕咚!
渾濁、帶著濃重土腥味和苦澀感的液體滑過乾裂的喉嚨,帶來一陣清涼和滋潤!雖然味道極差,卻如同久旱的甘霖,瞬間緩解了喉嚨的灼燒感和身體的極度乾渴!
他連喝了幾大口,直到感覺胃部有些發脹,才停了下來。渾濁的泥水入腹,帶來一絲微弱的能量補充,讓他幾乎枯竭的體力恢複了一絲。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如同瀕死的魚兒重新回到了水中。雖然依舊虛弱,但至少暫時擺脫了脫水的致命威脅。
他靠在一塊巨大的岩石陰影下,喘息著,感受著體內因水分補充而稍稍活躍起來的生機。目光掃過這片小小的綠洲。幾叢棘草,一窪渾水,在無垠荒漠中顯得如此渺小,卻又是如此珍貴。
然而,就在他心神稍定,準備繼續引導道種之力療傷之時,他的目光猛地凝固在水坑邊緣不遠處、一塊半埋在沙土中的白色物體上!
那東西形狀有些眼熟……
他強撐著身體,艱難地挪過去,用還能勉強活動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撥開覆蓋在上麵的沙土。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