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子時,星田上空忽現萬象虛影。劉鎮南巡田時驚見太和樹三千道果竟成鏡花水月,武道金穗的罡風觸之無物,仙道玉實的靈韻握之成空。月清瑤欲引月華照影,清輝所及之處,整片星田竟如水中倒影般蕩漾破碎。
地底裂痕中滲出幽冥宗主新煉"虛蠱",此蠱無形無相,專化實為虛。鐵匠錘下千年玄鐵漸透明,藥圃靈草皆成蜃樓幻象。最可怕的是,星門傳來的道音都在詰問"何者為真"。
"虛中有實!"
南漸咬破指尖,將血滴入星田水影。血珠漾開處浮現老子"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的玄妙道境,每滴血都帶著"抱樸守實"的沉凝心誌。盲眼婆婆雖不視物,卻憑觸感在紡車上織出"虛而不屈"的經緯。
星田四角忽現海市蜃樓。已成熟的稻穗化為流光,將收的道果變作泡影。老農周大山怒揮鋤頭砸向虛影:"管你千變萬化,老漢隻認能填飽肚子的莊稼!"
月清瑤的月華綾突然凝實如鐵,綾麵刺繡浮現女媧"摶土造人"的創世場景。南漸以桃木劍刻下"大象無形",劍意過處,虛影暫得凝實。
正當虛實難辨時,阿圓帶領孩童用泥土捏製"真實之印"。當孩子們專注捏出春耕秋收的場景時,那些充滿生活氣息的泥塑讓虛境出現裂痕。最年幼的孩子將代表"家"的泥屋牢牢按進土裡,這個舉動竟成了定住虛空的錨點。
盲眼婆婆的紡車突然織出"萬物有靈圖"。當她將織錦鋪展在星田時,虛幻的景象開始循著經緯重歸真實。每根紗線都帶著泥土的質感,每道紋路都映著勞作的汗水。
當虛蠱催至極致時,劉鎮南突然棄劍俯身,將臉頰貼向泥土。沃土的濕潤、稻香的清甜、鋤柄的磨痕,這些最真實的觸感讓虛境裂開縫隙。"道在鋤下!"
他掄起鋤頭深耕,每一鋤都帶著破虛返實的力道。星田在翻墾中重歸堅實,太和樹道果表麵浮現"真水無香"的道紋。
星門洞開,各界的求真大家聯袂而至。一位手持陶塤的樂師吹奏"大音希聲",一位懷抱素琴的雅士彈撥"大道至簡"。他們向南漸躬身:"感應到此界虛實危殆,特來共證真如。"
月清瑤斬斷月族追求虛無的道統,將本命月華化作照破虛妄的明鏡。老農周大山獻出六十載農耕記錄,每個節氣變化都成為戳破幻象的利刃。私塾先生領蒙童齊誦《道德經》,"道可道非常道"的誦讀聲讓虛蠱無所遁形。
就在虛實即將徹底顛倒時,劉鎮南福至心靈。他不再執著分辨真幻,而是將星田化作"證道之器"。麵對虛幻的仙宮樓閣,他彎腰插秧;麵對縹緲的靈丹妙藥,他揮鋤除草。每完成一次真實的勞作,他的道基就堅實一分。
"實者虛之,虛者實之!"
南漸將桃木劍插入虛實交界處,劍身突然化作耕犁。犁尖劃過之處,虛幻的仙境退去,真實的沃土顯現;犁溝所過之地,縹緲的靈韻消散,質樸的生機複蘇。
當最後一縷虛妄消散時,星田中央突然地湧甘泉。青帝虛影自泉中浮現,撫掌輕笑:"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九道清氣沒入星田,化作"有無相生"的永恒道種。
此劫過後,星田作物皆具破妄之妙。武道稻穀的罡風中帶著"致虛極守靜篤"的定力,仙道麥穗的靈韻中含著"見素抱樸"的本真。而南漸也在此劫中悟得:真正的虛實不在眼所見,而在心所守。
寒露將儘,霜降即至。星田上空又現新的星門波動,但已成為"守真人"的劉鎮南已然明白:隻要鋤頭還能翻動泥土,隻要種子還能破土發芽,真實就永遠不會被虛妄吞噬。他撫摸著鋤柄上的歲月痕跡,知道這不過是求真之路的又一個起點。
千年之後,當異界修士質問"何以辨真"時,南漸指向星田中一株最普通的稻穗:"此穗春種秋實,不羨仙境瓊枝,不慕靈丹妙藥,隻是坦然呈現"道在屎溺"的至簡真諦。"而那片見證無數奇跡的星田,仍在日月交替間,默默講述著"平凡即道"的永恒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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