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竹山上雲霧終年不散,三峰聳立,分踞東西北三方,正是蒼梧、青冥、天樞三峰,中間環抱一處幽深穀地,名為幽篁穀。
雲竹宗便以此四脈為基,雖不算大宗門,但各脈弟子三十餘人,合計數來也過百了。
天樞峰最高,宗主無機子居於其上,蒼梧次之,青冥最矮。
林淵一隊人一路疾行,穿過護山陣法,直奔幽篁穀。
穀中自有弟子接應,將蒼子文送去療傷。
隨後,林淵和嵐硯秋不敢耽擱,登上天樞峰,步入宗門大殿。
宗門大殿,氣氛肅穆。
無機子端坐於上首,麵色沉靜,看不出喜怒。
幽篁穀首座墨竹笙,蒼梧峰首座陳青崖,青冥峰首座素心謠,皆已到場。
林淵和嵐硯秋上前,躬身稟報了林間遇襲以及反擊的經過,重點提及了黑石宗的伏擊和蒼子文的重傷,以及林淵在生死關頭,突然突破洗髓境之事。
聽完稟報,無機子眉頭微微一蹙,目光在林淵身上停留片刻,不知在想些什麼。
但最終隻是淡淡點頭,沉聲吩咐道:“傳令下去,加強宗門內外巡查,密切監視黑石宗動向,防止他們再次來犯。另外,厚葬犧牲弟子,撫恤其家眷。”
末了,他略帶疲憊地揮揮手,示意林淵二人:“你們也都受了傷,特彆是硯秋,傷勢不輕,先下去歇息吧。”
林淵和嵐硯秋再次躬身行禮,默默退出了大殿。
林淵心中始終壓著一塊巨石,那個神秘的聲音,那股詭異的力量,他最終還是選擇了隱瞞。
並非不信任宗主,隻是此事太過離奇,他本能地感到一絲不安,在沒有徹底弄清楚真相之前,他不想輕易吐露。
待二人走後,大殿氣氛驟變。
“宗主師兄,黑石宗這群賊子,簡直是欺人太甚!這次絕不能姑息,必須給他們迎頭痛擊!”
墨竹笙聲若寒鐵,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
他性子最是高傲,修為天賦又是極高,雖年輕,卻隱隱有追上無機子之勢。
無機子手指輕叩著座椅扶手,發出沉悶的聲響,殿內氣氛愈發壓抑。
他聲音依舊沉穩,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墨師弟稍安勿躁。黑石宗與我雲竹宗積怨已深,其宗門實力也確實在我們之上。此事,需從長計議,切不可魯莽行事,以免中了對方的圈套。”
“從長計議?又是從長計議!”墨竹笙猛地站起,眼中怒意勃發,“若非你當年瞻前顧後,猶豫不決,玉真師姐又怎會失蹤!八年了!”
“墨師叔,慎言!”蒼梧峰首座陳青崖,身材魁梧,麵容沉穩,此刻也忍不住低聲勸道。
青冥峰首座素心謠,美目流轉,卻並未開口。
無機子聽到“玉真師姐”四字,眼神微不可察地黯淡了一瞬,隨即恢複如常,隻是不再言語,殿內陷入沉寂。
……
林淵走在天樞峰的石階上,夜風帶著山間特有的濕冷霧氣。
宗內增加了夜巡人手,兩兩一隊的弟子提著燈籠,光暈在濃霧中擴散開來,腳步聲在寂靜的山道上顯得格外清晰。
林淵突然放緩腳步,側耳細聽。
前方不遠處,兩個巡邏弟子正靠著一棵老鬆樹低聲交談。
“哎,聽說了嗎?就剛才,有人摸進咱們宗裡來了。”一個聲音壓得低低的。
“真的假的?黑石宗的人?”另一個聲音透著緊張。
“不像。守山師兄說,就看到個模糊影子,速度快得很,一眨眼就沒影了。啥也沒丟,你說奇不奇怪?”
“沒丟東西?那大半夜溜進來乾嘛?參觀咱們雲竹山的夜景不成?”後一個聲音帶上了點調侃,“我看八成是哪個嘴饞的師弟,半夜肚子餓了,想去廚房偷點心,結果被巡邏隊驚著了,自己嚇跑了吧,哈哈!”
“去你的,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宗門上下風聲鶴唳,誰還有心思偷點心?我看啊,說不定真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混進來了。最近不太平,首座們都在大殿議事呢,這節骨眼上,可千萬彆出什麼亂子才好。”
“一個小賊,是怎麼通過護山大陣的……”林淵心裡嘀咕了一句,並未太過在意。
眼下宗門內外草木皆兵,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容易讓人緊張。
比起這個,他更在意的是自己身體裡那股突如其來的力量,以及那個神秘的聲音。
回到自己那處僻靜的小院,院中空無一人。
師兄們大多在外苦修,或是執行任務,數日不歸是常事。
他一到屋內就清點起今日的收獲。
除了一些銅板碎銀,還有幾塊下品靈石。
其他用不上的零碎在回宗路上就被他拿去宗門的物資處兌換了靈石。
最後隻剩下一些普通的丹藥。
雖然沒有什麼特彆的東西,但對林淵來說,也算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簡單弄了些吃的填飽肚子,洗漱過後,林淵坐在床上準備打坐修煉。
白日裡的廝殺搏命,還有耳畔那突兀響起的神秘聲音,此刻回想起來,依舊讓他心頭縈繞著一種怪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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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盤膝坐下,運轉起雲竹幻影訣,這是天樞峰一脈的功法,講究虛實相生,以虛擊實,以實打虛。
閉上眼,體內真氣流淌,身體並無任何不妥之處,白日裡的詭異力量此刻也毫無痕跡。
睜開眼,窗外的竹葉紋理,夜色下的飛蟲軌跡,都看得分明。
握緊拳,力量感充盈,遠勝從前。
這正是突破到洗髓境的證明,他確實已經突破了。
俗話說,欲登青冥界,先上九重天。
這洗髓境便是第一重天,而第二重天就是開山境。
洗髓境是修真煉道的第一重門檻,過了洗髓境就算入門了。
但他入個門都這麼困難,之後的幾重天又該如何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