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往天樞峰的山路崎嶇難行,夜色下更是危機四伏。
空氣裡彌漫著血腥味和焦糊味,令人作嘔。
“都跟緊了!注意腳下!”
素心謠的聲音帶著疲憊,卻依舊沉穩,指揮著殘餘的弟子們互相攙扶著前進。
沒走多遠,嵐硯秋突然停下腳步,看著路邊一棵被攔腰斬斷的翠竹旁,倒著一個身穿青冥峰服飾的年輕弟子。
那弟子雙目圓睜,臉上還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恐,胸口一個碗大的血洞,早已沒了聲息
“是張師弟!”
蒼子文的聲音有些發顫,他認得那個弟子,平日裡很勤快,經常幫著打理青冥峰的藥圃。
他彆過頭去,不忍再看,握著陣盤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嵐硯秋狠狠一腳踢飛旁邊一塊碎石,咬牙道:“黑石宗這群雜碎!老娘非扒了他們的皮!”
她左臂的傷口又滲出血來,染紅了布條,但她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林淵的心沉到了穀底。這已經不是他看到的第一個倒下的同門了。
之前在西側陣地廝殺時還沒太注意,現在撤退路上,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身影就這麼橫七豎八地倒在他們曾經日夜行走的山道上,冰冷無聲。
嵐硯秋對蒼子文說:“蒼師兄,我們快走!留在這裡也沒用,得趕緊回天樞峰!”
蒼子文點了點頭,強迫自己不再去看那些慘狀,深吸一口氣,加快了腳步。
眾人剛繞過一處陡峭的崖壁,前方竹林暗影中突然竄出十數道黑影,刀光凜冽,直撲而來!
“小心!”嵐硯秋反應最快,反手拔刀,格擋住最先襲來的兩柄長刀,火星四濺。
是黑石宗的伏兵!
他們顯然算準了這是撤退的必經之路。
素心謠肩頭有傷,行動略受影響,但也立刻揮劍抵擋。
蒼子文傷勢未愈,強提真氣護住周身要害,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更是失了幾分血色。
一時間,刀劍碰撞聲在狹窄的山道上激烈回響。
黑石宗弟子人數占優,攻勢凶猛,將幾人團團圍住。
“你自己當心。”江籬站在蒼子文旁邊,說罷,抽出腰間軟劍,劍身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她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穿梭在敵人縫隙間,劍尖總能以不可思議的角度點出,逼得幾名黑石宗弟子手忙腳亂。
林淵護在最外圍,眼看一名黑石宗弟子繞過嵐硯秋,揮刀砍向受傷的蒼子文,他瞳孔驟縮,來不及多想,體內那股冰冷的殺意再次湧動起來。
噬殺心經自行運轉,一股遠超自身境界的力量瞬間灌注全身。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周圍敵人身上散發出的殺氣,如同實質般被吸入體內,轉化為自己的力量。
“滾開!”林淵一聲低喝,聲音帶著寒意。
他腳步一錯,身影快得留下一道殘影,手中長劍劃出一道冰冷的弧線。
“噗嗤!”
衝向蒼子文的那名弟子動作一滯,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胸口透出的劍尖,隨即軟軟倒下。
林淵甚至沒有看他一眼,反手一劍橫掃,逼退另外兩名試圖圍攻上來的敵人。
他的劍招似乎還是雲竹幻影訣的路數,講究虛實變幻,但此刻卻快了數倍,狠了數倍,準了數倍!
每一劍都摒棄了多餘的變化,直指咽喉、心臟等致命要害,帶著一股不死不休的淩厲殺伐氣勢。
原本膠著的戰局,因為林淵的突然爆發,竟硬生生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嵐硯秋之前就麵對過這種狀態下的林淵,再次看見還是讓她感到心驚肉跳。
蒼子文一邊勉力維持著自身防禦,一邊看著林淵如同砍瓜切菜般擊倒敵人,眉頭微皺,似有所思。
江籬甩手逼退一名敵人,看了林淵的背影一眼,隨即又投入到纏鬥之中,劍法愈發靈動詭異。
有了林淵這個突前的尖刀,加上江籬詭異莫測的劍法策應,以及嵐硯秋和素心謠的奮力拚殺,黑石宗的包圍圈終於被衝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