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樞峰頂。
幾名弟子已經七手八腳地將昏迷的墨竹笙抬起。
“送小師叔回幽篁穀療傷!”陳青崖強忍著胸口的劇痛,嘶啞地指揮道。
說完,看著墨竹笙便被弟子們抬著,匆匆往幽篁穀方向去了。
陳青崖深吸一口氣,挺直了本已重傷的腰背,他和素心謠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沉痛,但更多的是責任與決絕。
“所有弟子聽令!”他的聲音因傷勢而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清點傷亡,救治傷員!從今日起,蒼梧、青冥兩峰弟子,全部遷往天樞峰!傳訊召回所有在外曆練的門人弟子!雲竹宗,還沒亡!”
晨風吹過天樞峰頂,卷起濃重的血腥氣。
藏寶閣前的空地上,幸存的雲竹宗弟子們開始默默地收拾殘局,有人在低聲啜泣,有人在包紮傷口,更多的人則是麻木地搬運著同門的屍體。
一場慘烈的廝殺落幕,雲竹宗雖僥幸未滅,卻已元氣大傷,過半弟子傷亡。
在剛升起的朝陽下,這個曾經寧靜祥和的宗門,開始了在廢墟與悲痛中的休養生息,前路未卜。
紅衣鬼修帶著無機子的屍身和林淵,飛到天樞峰後山一處峭壁,一掌拍出,峭壁被打出一個洞口。她帶著他們飛入洞口,並在洞口布下陣法,阻擋外人進入。
深入洞窟,紅衣鬼修隨手揮出幾團鬼火,照亮洞穴,裡麵居然是一個巨大的溶洞。
她將無機子的屍身輕輕放在地上,隨後看向林淵。
林淵還看著無機子的屍身有些恍惚,見紅衣鬼修看過來,嚇了一跳,問道:“你要做什麼?”
紅衣鬼修幽幽道:“鎮魂。”
林淵急切地問:“師傅還有救?”
紅衣鬼修語氣平靜:“沒救了。”
林淵不解。
紅衣鬼修解釋:“但還有希望成為鬼修,不過需要你的幫忙。”
林淵問:“前輩要我幫什麼忙?”
紅衣鬼修道:“需要你的血。”
林淵一愣:“血?”
紅衣鬼修說:“你的血和彆人不一樣,特彆是對鬼修,有大益處。”
林淵心想,難道是因為噬殺心經?
紅衣鬼修說:“開始吧。”
林淵有些不安。
紅衣鬼修說:“放心,隻是取一些血,不會要你性命。”
紅衣鬼修一揮手,林淵的雙手被托起,手掌上出現一道傷口,血液飛向半空,凝結成一個血球。
紅衣鬼修道:“差不多了。”再次揮手,林淵手上的傷口慢慢結疤,停止流血。
空中的血球飛向無機子的屍身,在地麵上形成一個詭異的陣法。
緊接著陣法亮起血色光芒,之後又變得暗淡,如此循環往複,仿佛呼吸一般。
紅衣鬼修說:“行了,再等上七七四十九日就好了。”
林淵盤膝坐下,先簡單處理了一下身上的傷勢,又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
還好他將凝髓丹隨身帶著,丹藥入口,溫和的藥力修複著受損的經脈,帶來一陣暖意。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息,林淵突然感到腹中饑餓。
他虛弱地問:“我放了這麼多血,前輩能不能放我出去吃個飯?”
紅衣鬼修說:“不用,送飯的人來了。”
林淵疑惑。
紅衣鬼修揮手布下一個陣法,陣法中顯現出洞口處的情景:一條藤蔓垂下,江籬正抱著一個八卦盤,沿著藤蔓小心翼翼地向下摸索,穿過陣法,鬼鬼祟祟地向洞裡張望。
她那雙大眼睛骨碌碌地轉著,像是生怕被人發現,又帶著一絲好奇。
林淵看著陣法中的江籬,忍不住笑了出來,緊張的心情也放鬆了不少。
紅衣鬼修那幽藍的鬼火眼眶轉向林淵,聲音空洞地響起:“你出去,跟洞口那丫頭說,以後每天來送飯。”她頓了頓,補充道,“彆動歪心思,跑不掉的。”
林淵臉色還有些蒼白,失血後的虛弱感陣陣襲來,他看了看地上被血色陣法籠罩的師傅,又看了看眼前深不可測的紅衣鬼修,輕輕點了點頭。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眼下除了聽話,彆無選擇。
他拖著有些發軟的腿,一步步朝著洞口走去。
洞口處,江籬正貓著腰,一手扒著濕滑的岩壁,一手托著那個滴溜溜轉的八卦盤,探頭探腦地往裡瞅。
她屏息凝神,動作輕巧得像隻狸貓,藤蔓還在身後輕輕晃蕩。
冷不丁看見林淵從黑暗中走出來,雖然看著有點虛,但好歹四肢健全,她那雙原本緊張兮兮的大眼睛瞬間瞪圓了,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林淵?!”江籬壓低了聲音,帶著驚奇,“你沒被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