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一聲低喝，如平地驚雷，炸得那書生和若雨的爭吵聲戛然而止。
雨聲似乎都小了許多，周遭隻剩下風吹過墳頭的嗚咽。
兩人皆是一愣，有些茫然地望向林淵，他此刻眼神銳利，不帶絲毫溫度。
江籬饒有興致地看著這突如其來的安靜，悄悄挪到林淵身邊，用手肘碰了碰他。
她壓低聲音，帶著幾分藏不住的興奮：“有意思，有意思。”
“這兩個東西，狗咬狗一嘴毛，互相揭老底呢。”
“林淵，你說，是一起捆了燉湯，還是分兩個鍋，一個紅燒一個清蒸？”
林淵直接無視了江籬的話，對她層出不窮的烹飪想法已然麻木。
他麵色冷峻，目光在書生和若雨之間緩緩掃過，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
“你們兩個，都是妖物吧？”
“何必在我們麵前，演這麼一出漏洞百出的戲？”
此話一出，猶如一塊巨石砸入平靜的潭麵。
書生和若雨同時臉色劇變。
那書生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眼神慌亂，張口結舌。
“你……你胡說！我……我怎麼會是妖物！”
他一邊急急辯解，一邊下意識地後退半步，動作間透著一股掩飾不住的僵硬與心虛。
他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陰冷氣息，此刻似乎更加明顯了些。
若雨更是嬌軀一顫，那張梨花帶雨的俏臉瞬間煞白。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林淵，淚水更加洶湧地滑落。
“公子……公子何出此言……我……”
晶瑩的淚珠滾過她雪白的肌膚，滴落在泥水裡。
隻是這一次，那淚珠在昏暗的雨幕中，竟隱隱散發出一層極淡的青色光暈，一閃即逝。
林淵手腕一翻，長劍出鞘半寸，冰冷的劍光在雨夜中劃過一道寒芒。
劍尖斜指地麵，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我們此行，是為尋青麵狐。”
“你們知道些什麼，還不速速說來！”
“青麵狐”三個字一出口，書生和若雨的表情同時凝固。
仿佛被無形的繩索勒住了脖頸，所有的辯解和偽裝都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兩人臉上那驚慌、委屈的神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怪異。
書生原本還算清秀的眉心處，幾道淡淡的青色紋路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浮現。
而若雨那雙含情脈脈的秋水眼眸深處，也驟然亮起兩點幽幽的青光，在雨中顯得格外滲人。
“嗬……”
書生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的冷笑，那聲音不再是之前的焦急，反而變得陰冷沙啞。
他的臉頰肌肉微微抽搐，膚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一層不正常的青灰。
“既然被識破了，那也就不必再裝了。”
他緩緩抬起頭，眼神怨毒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若雨，嘴角咧開一個猙獰的弧度。
“本想借你們兩個愣頭青的手，將這與我搶地盤的騷狐狸給除了，我好坐收漁翁之利。”
“沒想到啊沒想到，今日竟是遇到了懂行的硬茬子！”
若雨也收起了那副泫然欲泣的柔弱姿態。
她伸出舌尖，輕輕舔去唇邊的雨水，動作帶著一種妖異的嫵媚。
她咯咯一笑，聲音清脆，卻透著刺骨的寒意。
“這麼多年過去，竟還有人記得我青麵狐的名號，當真是榮幸之至。”
她說話間，眼中的青光更盛，原本絕美的臉龐在青光的映襯下，平添了幾分詭譎。
林淵與江籬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
果然如此。
這兩個東西，都是青麵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