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但天乾城的天,卻比任何時候都要陰沉。
厚重的烏雲,如同鉛塊一般,壓在城市的上空,讓人喘不過氣來。
鎮國大將軍府,三百親衛鐵甲錚錚,殺氣騰騰,整裝待發。
秦蒼一身戎裝,手持那柄陪伴了他一生的帥印兵符,站在隊伍的最前方。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那雙眼睛裡,卻燃燒著足以焚儘一切的怒火。
他身後的嵐硯秋,也換上了一身鎧甲,手中緊握著那柄“裂山”寶刀,眼神堅定。
“將軍,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親衛隊長秦峰,走到秦蒼身邊,小聲問道,“這……這可是等同於兵諫啊!一步走錯,就是萬劫不複!”
“我意已決。”秦蒼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國之將亡,必有妖孽。楓無業勾結幽魂殿,意圖釋放鬼帝,此等行徑,已非皇子之爭,而是人族之禍。我秦蒼,身為秋瞑國大軍統帥,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豈能坐視此等妖孽,毀我山河,害我百姓!”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眼前這三百名追隨了他多年的親兵。
“今日,我等此去,或許有死無生。有誰不願去的,現在就可以退出,我秦蒼,絕不勉強。”
沒有人動。
三百名親衛,都挺直了胸膛,用最洪亮的聲音,回答了他。
“我等誓死追隨大將軍!為國除奸!萬死不辭!”
聲音彙聚在一起,直衝雲霄,將天上的烏雲,都仿佛衝散了幾分。
“好!”秦蒼重重地點了點頭,“出發!”
三百鐵騎,卷起漫天煙塵,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朝著皇城的方向,奔湧而去。
與此同時,六皇子府。
楓無業也得到了消息。
他非但沒有驚慌,反而露出了一絲病態的興奮。
“秦蒼……你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嗎?”他站在書房的地圖前,喃喃自語,“你以為,你手握兵符,就能贏我嗎?”
他轉過身,對著身後跪著的一名血影衛說道:“傳我的命令,讓京城衛戍的陳將軍,立刻帶兵,包圍皇宮。沒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進出!”
“可是殿下,”那血影衛猶豫道,“陳將軍他……未必會聽我們的。他隻認兵符。”
“他會的。”楓無業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你告訴他,他的妻兒老小,現在都在我這裡做客。他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選。”
“是!”
“另外,”楓無業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讓幽魂殿的人,也準備動手吧。告訴他們,我為他們準備的‘祭品’,已經夠了。今晚,就是‘血祭’開始之時!”
他要用全城人的性命,來為他陪葬!
……
皇城之外,金水橋前。
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秦蒼率領的三百親衛,與京城衛戍的三千大軍,形成了對峙。
一邊,是身經百戰,煞氣衝天的鎮國軍精銳。
另一邊,是裝備精良,人數占優的京城衛戍。
兩股強大的氣勢,在空中激烈地碰撞著。
京城衛戍的統領陳將軍,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之上,臉色無比難看。
“大將軍,”他對著秦蒼拱了拱手,聲音乾澀地說道,“末將奉命,在此守衛皇城。還請大將軍,不要讓末將為難。”
“陳將軍,”秦蒼看著他,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兵符,“你可認得此物?”
看到那塊代表著秋瞑國最高兵權的兵符,陳將軍的身體,明顯地顫抖了一下。
但他看了一眼身後皇城的方向,那裡,有他最在乎的家人。
他一咬牙,沉聲說道:“兵符,末將自然認得。但……但陛下有旨,六殿下監國理政,總領京城一切防務。沒有六殿下的手令,任何人,不得調動京城衛戍!”
他這是在用皇帝,來壓秦蒼。
“陛下?”秦蒼冷笑一聲,“陛下現在病重,朝政早已被楓無業那奸賊把持。他矯詔亂政,殘害忠良,如今更是勾結邪教,意圖顛覆我秋瞑江山!你身為朝廷命將,難道要助紂為虐,與此等國賊同流合汙嗎?”
陳將軍的臉上,露出了痛苦和掙紮的神色。
他當然知道六皇子不是什麼好人。
但他又能怎麼辦?
他的家人,都在對方的手裡。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從他身後的軍陣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