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像一捧沙一樣，散了？
“逃！”
不知是誰，第一個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緊接著，所有霜巨人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狗，扔掉武器，發出驚恐的哀嚎，夾著尾巴，頭也不回地朝著遠方亡命奔逃。
他們不敢有絲毫停留。
生怕那個死神般的銀發青年，會讓他們也變成那漫天的冰晶。
而那些冰夷族的戰士，在經曆了最初的震驚之後。
則爆發出雷鳴般的、撼天動地的歡呼！
“贏了！我們贏了！”
“守護神！是守護神大人拯救了我們！”
“守護神萬歲！”
他們扔掉手中的兵器，成片成片地跪倒在地，對著那個懸浮於空的銀發青年，頂禮膜拜。
眼中，是劫後餘生的淚水，與狂熱到極致的崇拜。
嵐硯秋拄著裂山刀，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胸口劇烈起伏，每吸一口氣都牽動著內腑的傷，疼得她直咧嘴。
她看著半空中那個銀發飄飄，被萬眾膜拜的身影，一時間竟忘了身上的劇痛，脫口而出。
“他娘的……”
“這小子……成神了？”
旁邊的蒼子文苦笑著盤膝而坐，九霄雷音旗早已失去光澤，被他收回懷裡。他體內靈力空空如也，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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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嵐硯秋的喃喃自語，他抬起蒼白的臉，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
“看這架勢，怕是比神還威風些。”
“乖乖，”嵐硯秋咂了咂嘴，眼神裡混雜著震驚、欣慰，還有一絲絲不易察覺的酸溜溜，“以後回了宗門，我是不是得改口叫他林師叔了？這小子以後要是敢在我麵前擺譜，我一刀劈了他！”
話雖說得狠，但她眼中的笑意卻怎麼也藏不住。
蒼子文搖了搖頭，目光深邃地望著林淵。
彆人看到的是無上神威，他身為陣法師，感應到的卻是一種更本質的東西。
那是法則。
是執掌天地規則的權柄！
林師弟他已經走上了一條他們難以企及的道路。
而在另一邊，江籬安靜地站著。
周圍冰夷族人震天的歡呼，仿佛被一道無形的牆隔絕在外。
她的眼中，隻有那個在萬眾矚目之下，接受著所有人頂禮膜拜的林淵。
那張臉還是那張臉。
可那銀白的發，那冰藍的眸，那身由法則符文編織成的神袍，都讓她感到了一股遙遠的，幾乎無法跨越的距離。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發髻上的紅繩。
曾幾何時，這根紅繩裡蘊含的力量，是她最大的底牌，是她守護同伴的依仗。
可現在……
她看著林淵，腦海裡浮現的卻不是他此刻君臨天下的模樣。
而是他死死抓住自己手腕，不讓自己燃燒生命時，那雙帶著血絲，卻無比堅決的黑色眼眸。
是他笨拙地安慰自己時，那有些手足無措的窘迫。
是他談起夢想，說以後想在雲竹山下開一家法寶店時，那雙亮晶晶的滿是人間煙火氣的眼睛。
那些畫麵溫暖而真實。
可眼前的這個“守護神”，冰冷，威嚴，高高在上。
他一步登天，成了彆人信仰的神明。
自己呢？
那個隻想開個小酒肆，研究些古怪菜譜的自己，還能跟在他的身後，與他並肩而行嗎？
一股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酸澀，悄悄在心底蔓延。
就在這時。
半空中的林淵，似乎感受到了他們的注視。
他緩緩轉過身，那雙冰藍色的眼眸，越過無數跪拜的身影，精準地落在了他們三人身上。
那冰冷的眼神在看到江籬的瞬間，似乎融化了一絲。
他身上的白色神光緩緩收斂入體。
一步踏出，身形便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三人麵前。
銀發和藍眸都恢複了平時的墨黑與溫潤。
他看著傷痕累累的三人，特彆是臉色慘白如紙的江籬，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嵐硯秋和蒼子文都緊張地看著他，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林淵張了張嘴，聲音帶著一絲初掌法則後，還未完全褪去的空靈與沙啞。
“我餓了。”
“……”
“……”
嵐硯秋和蒼子文瞬間石化在原地。
江籬也是一怔。
隨即，那雙明亮的眼眸裡，所有的失落、迷茫與遙遠，瞬間被一抹哭笑不得的羞惱所取代。
她看著眼前這個明明剛成了神，卻開口第一句就是要飯吃的家夥，終於忍不住輕輕啐了一口。
“餓死你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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