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空間之內。
秦磊站在新形成的、廣袤無垠的黑土地上，臉色蒼白如紙，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就在剛才，他拚儘最後一絲精神力，在句芒理事等人與那隻恐怖觸手相撞、爆發出驚天能量的瞬間，關閉了空間之門。
他成功了。
他將“盤古”號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幸存者，都帶進了這個屬於他的世界。
但他的空間，也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整個空間，都在劇烈地顫抖。
天空，不再是那片恒定的、柔和的白光，而是變得忽明忽暗，甚至撕裂開一道道細微的空間裂縫，從中滲透出混亂的、屬於“歸墟”的黑暗氣息。
大地，在瘋狂地龜裂、隆起。那條原本隻有幾米寬的靈泉小溪，此刻已經變成了一條奔騰咆哮的渾濁大河，河水泛濫，衝垮了田地和木屋。
空氣中，原本精純的靈氣，變得狂暴而駁雜。其中，混雜了數百名超凡者自身的氣息、他們因恐懼和絕望而產生的龐大負麵情緒，以及……最可怕的，那一絲絲從“歸墟”裂縫中泄露進來的、充滿了毀滅與瘋狂意味的高維能量。
所有被救進來的人，此刻都驚魂未定地聚集在一起，看著這個正在經曆著“世界末日”般的異度空間，臉上寫滿了驚恐和茫然。
“完了……這個空間要崩潰了！”
“那是什麼鬼東西？隻是吸入了一點，我的能量就開始失控了！”
“我們……我們是不是剛出狼窩，又入虎穴了？”
恐慌的情緒，再次開始蔓延。
就連冷凝霜，這位來自修真界的聖女，此刻的臉色也無比凝重。她看著那些肆虐的“歸墟”能量，沉聲道：“這是‘域外天魔’的氣息！能夠汙穢靈氣，侵蝕神魂！這個小世界，正在被它同化，如果不加以控製，很快就會變成一個……魔域！”
蘇晴緊緊地站在秦磊身邊，雖然她也害怕，但她更擔心秦磊。她能感覺到，作為這個空間的主人，秦磊正在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壓力。
“秦磊，你怎麼樣？”
“還……還死不了。”秦磊咬著牙，額頭上青筋暴起。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口袋空間，就像一個被吹到極限的氣球，內部充滿了各種衝突的能量，隨時都有可能“砰”的一聲，徹底爆炸。
而他，作為這個“氣球”的主人，下場，隻可能是神魂俱滅。
怎麼辦？
怎麼辦？！
他的大腦，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著。
疏導？
不行！這些能量太龐雜，太混亂，根本無從下手。就像一個蓄滿了水的堤壩，上麵已經有了無數個裂口，他堵住一個，另一個就會崩得更厲害。
驅逐？
更不可能！那些“歸墟”能量，如同跗骨之蛆，已經和這個空間的本源，產生了某種程度的融合。強行驅逐，隻會讓整個空間徹底崩解。
就在秦磊即將陷入絕望的邊緣。
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無數個畫麵。
他想起了阿蠻教給他的，那種與植物溝通，感受大地脈搏，順應自然法則的“德魯伊”秘法。
他想起了冷凝霜交易給他的《九轉煉氣訣》中，關於如何梳理、引導、煉化異種靈氣的修真心法。
他還想起了“零”為他構建的、關於能量守恒、物質循環的那些冰冷的、卻充滿了邏輯之美的宇宙模型。
蠻荒的自然之道、修真的吐納之法、科技的宇宙公理……
這三種截然不同的、來自不同位麵的知識體係，在這一刻，在他的腦海中，發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
一個大膽到近乎瘋狂的想法，在他的心中，油然而生。
既然無法疏導，無法驅逐……
那為什麼……不能將它們……全部吸收，融為一體呢？
就像一個真正的世界一樣！
一個真正的世界，需要有光，也需要有暗；需要有創造，也需要有毀滅；需要有秩序，也需要有混亂。
清濁，陰陽，生死……
這些本就是構成一個完整生態循環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這個念頭一起，秦磊隻覺得眼前豁然開朗，心中那股因為修為停滯而產生的迷茫，也隨之煙消雲散。
他的道，不是單純的修仙，不是純粹的科技，也不是原始的自然。
他的道，是“整合”，是“包容”，是“荒誕的實用主義”！
“我明白了……”
秦磊喃喃自語。
下一秒，他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舉動。
他鬆開了緊握的拳頭，放棄了所有對抗，任由那些狂暴的能量，衝刷著自己的身體和神魂。
然後，他盤膝而坐，就在這片即將崩潰的天地之間。
“他……他要乾什麼？自殺嗎？！”有人驚呼道。
“不……”冷凝霜的眼中，卻閃過一絲震撼，“他……他是在……‘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