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磊的決定,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塊巨石,瞬間在聯合艦隊的高層中激起了軒然大波。
“不行!這絕對不行!”希爾凡長老的全息投影第一時間出現在“盤古ii代”的艦橋上,他那張總是保持著優雅從容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焦急和反對的神色,“秦磊閣下,請恕我直言,您的這個決定,極度不理智!為了一個真實性不足1的信號,讓您這位聯合艦隊的總指揮官親自涉險,這是對整個聯盟的未來不負責任!”
“老夫倒覺得,這恰恰是‘負責任’的表現!”葉凡那咋咋呼呼的聲音緊接著響起,他擠到鏡頭前,滿臉興奮地說道,“你們這幫尖耳朵的就是思慮太重!想當年老夫夜探魔窟,那也是九死一生,可結果呢?不僅抱得美人歸,還順手牽羊摸了一部絕世功法!這叫什麼?這叫‘富貴險中求’!依我看,這求救信號,八成是什麼了不得的機緣在等著我們!秦小子,算我一個,老夫的‘遁地術’在這種地方,正好派上用場!”
“這不是機緣,這是陷阱!”法爾科大長老那蒼老而威嚴的聲音也加入了討論。自從蘇煙複活了始祖聖樹後,這位最保守的長老已經成了最堅定的“女王派”,對蘇煙和秦磊的安全看得比什麼都重,“‘主宰’的邏輯,冰冷而縝密。它既然留下了這個星域作為‘展品’,就絕不可能留下如此明顯的‘瑕疵’。這個信號,99.9,是一個專門為我們這種‘不速之客’準備的誘餌!”
一場激烈的爭論,在加密頻道中爆發。一方是主張絕對理智、保存實力的希爾凡高層,另一方則是以葉凡為首的、充滿了冒險精神和個人英雄主義的地球修士。
就在雙方爭執不下的時候,一直沉默的蘇煙,開口了。
“我支持秦磊。”她的聲音很輕,卻瞬間壓下了所有的嘈雜。她走到秦磊身邊,與他並肩而立,那雙金色的瞳孔,閃爍著柔和而堅定的光芒,“就在剛才,我嘗試用‘生命律令’去感知那顆星球。在那個龐大、死寂的、被‘格式化’的集體意識的海洋深處……我確實感受到了一點極其微弱的,就像風中殘燭般的……‘生命的回響’。”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無法確定那是什麼。或許是一個幸存者,或許……是那個陷阱的一部分。但是,隻要還有一絲可能,我們就不能放棄。因為我們今天放棄的,或許就是明天,彆人放棄我們的理由。”
蘇煙的話,讓所有希爾凡長老都陷入了沉默。作為生命使徒的後裔,她對生命感知的權威性,是毋庸置疑的。
最終,一個折中的、風險可控的方案被敲定。
秦磊將親自帶領一支規模極小、但戰力頂尖的精英小隊,搭乘“盤古ii代”上最先進的、搭載了空間跳躍引擎的“幽靈”級隱形突擊艇,潛入星球進行偵察。小隊成員,除了秦磊自己,隻有擅長極限潛行和一擊必殺的冷月,以及一名自告奮勇的、對生命波動極為敏感的希爾凡斥候。
艦隊則會停留在星域外圍的隕石帶中,開啟最高等級的隱形模式,隨時準備接應。一旦小隊在預定時間內沒有返回,或發出最高等級的警報,艦隊將不惜一切代價,發動強攻。
“幽靈”突擊艇如同一道融入黑暗的影子,悄無聲息地脫離了母艦。它沒有走常規的航線,而是在秦磊的操作下,進行了一次短距離的、精準到米級的空間跳躍,直接穿透了星球的監控網,出現在了城市高空的雲層之中。
下方,依舊是那片死寂而“繁榮”的城市。無數行屍走肉般的居民,在沉默地、同步地活動著。
突擊艇在雲層中緩緩飛行,向著那個信號源的方向靠近。越是靠近,那股無形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精神壓迫感就越是強烈。那是數以百億計的、被“主宰”串聯起來的“格式化”意識,所共同構成的龐大網絡。身處其中,就像一個普通人潛入了萬米深的馬裡亞納海溝,四麵八方都是令人窒息的、冰冷的水壓。
那名希爾凡斥候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額頭上布滿了冷汗。隻有秦磊和冷月,因為自身精神力的強大,還能勉強保持鎮定。
“信號源,就在下方那棟建築的地下七層。”秦磊看著探測器上的紅點,沉聲說道。
那是一座看起來已經廢棄的、古老的圖書館。巨大的穹頂已經坍塌了一半,牆壁上爬滿了不知名的藤蔓,與周圍那些光鮮亮麗的建築格格不入。
“我們下去。”
三人開啟了單兵隱形裝置,如同三縷青煙,悄無聲息地降落在了圖書館的廢墟之中。他們避開街道上那些麻木巡邏的機械守衛,靈巧地潛入了圖書館的內部。
與此同時,在數百萬公裡之外,那艘混雜在艦隊後方的希爾凡醫療船上。
一場看不見的危機,正在悄然醞釀。
年輕的醫療官萊安,正雙眼無神地,站在低溫冷藏室的中央。
當秦磊的小隊深入那顆星球,當那股龐大的“格式化”精神網絡變得越來越活躍時,這股精神風暴的餘波,如同催化劑,徹底引爆了潛藏在衛瞳機械核心深處的那一縷“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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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萊安來說,他不再是聽到什麼“呼喚”,而是整個世界,都變成了衛瞳的“幻境”。
他“看到”,自己正站在一片冰天雪地中,而被冰封在維生艙裡的衛瞳,正滿臉痛苦地向他伸出手,嘴唇一張一合,無聲地哀求著:“救我……好冷……哥哥……救我……”
那個“哥哥”的稱呼,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萊安塵封的記憶。他想起自己幼年時,那個在一次意外中為了保護他而死去的弟弟。無儘的悔恨與愧疚,瞬間吞噬了他的理智。
“弟弟……我來了……我來救你了……”他喃喃自語,眼神徹底失去了焦距,變得瘋狂而偏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