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空微微亮起之前,部隊就已經開始集結了
軍號嘹亮,卻無法驅散籠罩在林霍爾姆廢城之上的厚重陰霾
這座被王國中樞半廢棄的前哨堡壘,早已淪為人間地獄
高聳的塔樓在戰火和褻瀆力量的侵蝕下支離破碎,歪斜欲墜,牆麵上爬滿了一種惡心的、如同凝固血管的暗紫色增生組織,散發出的濃烈硫磺和腐肉混合的惡臭,即使隔著數裡也能聞到
貝爾塔的西境聯軍如同一片沉默的、閃爍著寒光的鐵林,鋪滿了汙濁泥濘的大地
各色軍旗在凜冽的晨風中獵獵作響,其中最為顯眼的正是那麵飄揚在陣前的新狼旗——人立咆哮的冬狼上帶著王冠,曾象征安戴克斯家族和丹馬克王室的藍寶石雄獅被去除,昭示著大公的權威
士兵們排成嚴整的方陣,不同軍團的甲胄顏色斑駁,卻都沉默地散發著緊張和肅殺的氣息,沉重的攻城器械——投石機、攻城槌、塔樓車——好似猙獰的鋼鐵巨獸,被工匠們做著最後的調試,發出一陣咯吱聲
在聯軍的側翼,二百人左右的約靈領混編部隊以萊恩為中心,凝聚成一道堅實的陣線,戰意高昂
他們身上或新或舊的甲胄雖遠不及王家騎士的精良,但在係統對組織度和士氣值的加成下,那挺立的身姿、堅毅的眼神,看起來完全不輸於任何精銳
尤其是最前方那個身影所散發出的壓迫感,讓所有人都悄然向兩側傾斜了幾分,為他讓出道路
萊恩勒馬立於陣列之前
他少見的披上了一件象征著男爵領身份的紅龍紋章披風,手中持握著那柄沐浴著晨光的戰錘——妙爾尼爾,渾身散發出生人勿進的姿態
錘頭古樸的紋路間,一道道細小的、難以察覺的電弧如同活蛇般遊走跳躍,錘中的風暴精靈也開始狂呼酣戰,克製不住心中的興奮
寒風吹拂著他金色的額發,露出那雙燃燒著戰意的雙眸,緊緊鎖定著林霍爾姆那扇布滿可怖觸須狀藤蔓、流淌著粘液的巨大城門
“阿謝爾...我來討債了!”
貝爾塔身著一身精良華貴的板甲,披著紫金色的披風和綬帶,騎著駿馬立於全軍之前,感受著所有熾熱目光的彙聚,驕傲的昂起頭顱
“日德蘭的兒女們!”他高喊道
“惡魔又一次侵入了我們的家園!丹馬克也又一次背棄了我們的期待!當惡魔的利爪撕裂了我們的晨曦,硫磺的濃煙吞噬著我們世代耕耘土地的時候!那些穿著絲綢睡袍的王國貴族正在西蘭王都搖晃著鍍金酒杯,享受著美好的一天,而我們的人民正在用鮮血澆灌戰場,我們的孩子正握著生鏽的劍保衛土地!”
“他們說西境太偏遠,他們說建設淪陷地是徒勞——但今天,我們就要讓這些坐在天鵝絨椅子上的懦夫看看,什麼是真正的北民脊梁!”
“看看你身邊的兄弟!他的鎧甲上刻著父親的戰痕,他的盾牌後藏著妹妹的塗鴉!我們不再為了遙遠的王國中樞而戰,我們將為腳下每一寸發燙的泥土而戰,為炊煙裡母親的呼喚而戰,為墓碑上祖先的名字而戰!”
貝爾塔的話語說的真誠而熾熱,調動著每一個內心深處壓著火,被中樞當成炮灰消耗品的西境士兵的憤怒靈魂
就連萊恩聽到他的話語都不由得一怔,恍惚了零點幾秒以為貝爾塔是什麼北民的解放者,一時間忘記了他不過是個利用民粹情緒的野心家的事實
“或許有一天,人類將喪失勇氣,眾叛親離,匍匐在惡魔的腳下....但不是今天!”
“或許有一天,墮落大敵將攻破城池,將人類的時代徹底結束....但絕不是今天!”
“二十年後,你會慶幸自己參與了這場偉大的戰爭!到那時,當你坐在壁爐邊,你的孩子趴在你的膝蓋上,問你:爸爸!你在人類對抗惡魔的那場戰爭中乾什麼呢?”
“你不用尷尬的乾咳一聲,把孩子抱下去,吞吞吐吐的說:我當時在南方領鏟馬糞呢...”
唰!
寶劍出鞘,貝爾塔直指天空,聲音更加洪亮
“兄弟們,你可以光榮的挺直脊背,直盯著他的眼睛,理直氣壯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