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裡”
雷蒙德停在一段還未被替換，相對保留完好的舊城牆前，指著牆體上無法被抹去的，幾道幾乎將堅固岩石撕裂的恐怖爪痕
“這是沉淪魔留下的，這些地獄的劣魔利爪附有腐蝕性極強的地獄毒素，能輕易撕裂人血肉，留下難以愈合的恐怖傷口...”
他們轉過一道彎，前方是被推倒重建的一片內堡區域的廢墟
旁邊還未傾倒的建築廢料內——木梁扭曲變形，破碎的石塊間散落著一些金屬碎片、斷裂的矛尖、破碎的鏈甲鐵環、以及一麵鏽蝕嚴重、邊緣扭曲的丹馬克紋章盾牌殘骸
雷蒙德用腳輕輕撥開一片浮土，露出了被掩埋的、一堆破碎的白色和黑色碎骨
其中一根還較為完整的長骨顯然屬於人類的小腿，另一堆則更為扭曲古怪
雷蒙德歎息著，示意埃利奧特注意廢墟內有一片顏色異常的焦黑土地
“看到那深紫色的印記了？這是惡魔的地獄焦油造成的，牠們將焦油和硫磺火混合成可怕的煉金炸藥，那熱量足以瞬間汽化血肉，燒熔金石....”
他又指向不遠處一個如同被巨斧鑿出的、數米深的淺坑“這應該是軛魔的鐵蹄留下的印記，僅僅一個衝鋒踏擊就能粉碎地麵、震死躲藏的人....”
“這就是林霍爾姆，惡魔通往凡間的入口之一，血腥的絞肉場...”
隨著雷蒙德低沉的講述，一幅幅地獄般血腥殘酷的畫卷在埃利奧特眼前徐徐展開
他仿佛能聽到震耳欲聾的惡魔咆哮、傷者的慘嚎、利爪撕裂肉體的沉悶聲響、火焰噴發的嘶吼以及最後的絕望呐喊
曾經在經卷和聖典中看到的關於惡魔之戰、永恒之戰的冰冷文字，瞬間變成了眼前廢墟中觸目驚心的殘留，帶著濃重的硫磺和血腥氣湧入他的感官
不諳世事的小牧師胃裡一陣翻湧，臉色變得蒼白，他幾乎可以觸摸到空氣中殘留的那種瘋狂與死亡的冰冷氣息
“導師....書上說地獄的軍團是無窮無儘的洪流...”
埃利奧特的聲音乾澀，帶著一絲恐懼“以前我....隻以為是強大的怪物，可親眼看見這些殘骸，才真正明白那是多麼讓人絕望的字眼...”
“每一波攻擊都如此恐怖，那些士兵們....那些無辜的人們....他們真的能夠對抗這麼可怕的存在嗎？”
他想起了自己故鄉和平的教堂，想起了戰前在鎮上遇到的、後來聽說被征召入伍便再也沒能回來的鄰家青年
“這場戰爭....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停止？永恒之戰....難道真的沒有終結的可能嗎？”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困惑和一種發自內心的、強烈的渴望，那雙望向導師的棕色眼睛裡，隱隱泛起悲憫與理想主義的淚光
雷蒙德停下腳步，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學生
他看到了年輕人眼中的恐懼，這情緒也曾在年輕的他心中流轉
同樣，他也看到了那恐懼下燃燒著的、對和平的熾熱向往
老牧師的心頭微動，一絲複雜的情感掠過眼底，欣慰、悲傷、擔憂....最終化為一聲長長的歎息
“永恒之戰何時能終結？孩子，這是無數代聖徒、騎士、教宗都不斷叩問天穹的問題”
雷蒙德的聲音變得悠遠，目光投向林霍爾姆城外、被大量聖教國騎士嚴密把守、正在營建厚重城垛的區域
“或許...答案的一部分，就埋藏在這片讓我們付出如此慘重代價的土地之下”
埃利奧特順著導師的視線望去，隻看到戒備森嚴的騎士隊伍和尚未成型的牆體輪廓
“下麵？有什麼特彆的東西嗎？”他困惑地問
“特彆？”雷蒙德的目光深邃，像是在看著不存在的虛空
他壓低了聲音，確保隻有師生二人能聽見“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的老師告訴我，林霍爾姆的地下，可能存在著現世和虛空的破碎裂隙....”
他湊近埃利奧特，聲音壓得更低，如同吐露一個禁忌的秘辛
“曆經數個世紀的秘密研究和塵封古老卷軸的解讀，教廷得出的結論是：林霍爾姆這裡的能量反應極其活躍——不管是教廷的聖光還是異教徒的神恩，在這裡似乎都更容易產生共鳴和激化！”
“這種特殊性，使得撕裂位麵的創口更容易出現在這裡，也更容易被定位和觀測，對此，我的老師有一個研究成果尚未證實....”
雷蒙德的目光變得極其凝重“.....數百年甚至更久遠之前，在林霍爾姆周邊，可能爆發過一次凡人無法想象的恐怖衝突！有卷宗暗示，一位強大無比的存在——可能是一位天父的天使長，甚至是....某位異教的神隻曾在此隕落，祂的力量碎片、神聖本質被擊碎並深深融入了這片土地！”
說到這裡，老牧師環顧四周，確認無人靠近，帶著埃利奧特又走了一段路才又開口道
“源自神性的遺留能量就像一個巨大的、無比敏感的樞紐，一個....放大器，當有人刻意去觸動這裡的力量，它就會產生感應，最終在能量最紊亂的點撕開裂隙！從而讓地獄入侵到凡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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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時，老師認為，既然這裡能夠打開通往地獄的大門，那麼很可能....也能找到通往天國的鑰匙！對此，教廷中流傳著未經證實的稱呼——神諭之地terraprophetiae）！這個觀點沒有廣泛流傳，隻有我們師徒、以及教宗和主教大人們知道...”
埃利奧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嘴唇微微翕動“神性....遺留？神諭之地？所以....所以聖座才...”他忽然明白了教宗看似驚人的退讓背後，那不可動搖的深層動機
“是的！”
雷蒙德猛地點頭，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如同瞬間燃燒的火星
“這正是教廷願意付出巨大代價——承認一個野心勃勃、甚至可能與惡魔有過交易的大公國，換取這片看似荒涼、滿目瘡痍的土地的真正原因！”
“這裡隱藏的秘密，貝爾塔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價值！這甚至可能改變天堂與地獄的戰爭格局！掌握這處樞紐，研究地獄之口的特性，嘗試解析和....控製這種效應！”
雷蒙德的語氣因激動而急促“想想看，孩子！如果能理解甚至操控這股力量，我們便能和聖徒議會的【戰爭先知】一般提前預測、定位未來所有的地獄裂隙的出現！而卻不需要像他們一樣付出近乎瀆神的代價！”
“而且....我們也許可以乾擾地獄裂隙，甚至關閉耶路撒冷的地獄之門！讓它不再成為惡魔突襲人間的入口！甚至更進一步....”
他的聲音因巨大的可能性而顫抖，帶著神聖的狂熱
“如果....僅僅是如果....能真正激活或重塑那份神聖本質，將其引導出來....也許我們就能獲得足以徹底驅逐地獄、終結這該死的永恒之戰的終極力量！！”
“打開天國的大門...讓神的使徒們降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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