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貫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顧不上什麼體麵了,嘶聲喊道:“進來!快進來!扶本帥出去!”
門外的劉全猶豫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推開了門。門開的一瞬間,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了焦糊、油脂、腥臭的濃烈氣味撲麵而來,差點把他熏暈過去!等他看清靜室內的景象,更是嚇得魂飛魄散!
滿地都是各種油脂混合的汙漬,牆壁家具上布滿了一個個冒著熱氣的、粘稠的暗金色斑點,幾處小火苗還在燃燒,空氣中煙霧繚繞…而他們尊貴的樞密使大人,正癱在一片油汙中央,衣衫破爛,渾身油膩發光,臉上還有燙傷的紅痕,模樣淒慘無比,仿佛剛從油鍋裡撈出來的炸貨!
“樞…樞相!!”劉全尖叫一聲,連滾爬爬地衝過去,也顧不上臟了,奮力將童貫從油泊裡攙扶起來。
“快!離開這裡!封鎖靜室!誰也不準進來!”童貫虛弱地命令道,一刻也不想在這個噩夢般的地方多待。
劉全連忙叫來幾個同樣嚇傻了的番子,七手八腳地將童貫抬出了靜室,並立刻下令封鎖了整個院子。
回到相對乾淨的書房,童貫立刻命人準備熱水沐浴。然而,更讓他驚恐的事情發生了——無論用多少皂角、香胰,甚至用刷子用力刷洗,他身上那股詭異的、從內而外透出的油膩感,絲毫無法去除!
他的皮膚依舊光亮滑膩,甚至因為熱水的衝刷,變得更加“油光水滑”,仿佛一尊剛剛出爐的、抹了太多油的烤鴨!而且,那股淡淡的、屬於菌泥的腥氣,也頑固地縈繞在他身上。
“啊——!!!”童貫看著銅鏡裡那個油光滿麵、狼狽不堪的自己,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雖然嗓子已經啞得快發不出聲了)!
他不僅沒能擺脫債務,反而把自己弄成了這副鬼樣子!還沾染了一身洗不掉的邪異油膩!這要是被朝臣們看到…他簡直不敢想象!
巨大的恥辱和恐懼幾乎將他擊垮。他癱倒在椅子上,眼神空洞,感覺自己的人生已經徹底完了。
然而,就在這極致的絕望中,被他派去禦膳房搜查的東廠檔頭回來了,麵帶忐忑和困惑地彙報:“啟稟樞相…屬下等將禦膳房翻了個底朝天,嚴刑拷問了所有可疑人等,包括總管劉全和典膳李德福…並未發現那‘皇氣炒飯’的絲毫線索…不過…”“不過什麼?!”童貫猛地抬起頭,油光滿麵的臉上閃過一絲戾氣。“不過…在李德福住處一個極其隱蔽的暗格裡,屬下發現了…這個。”檔頭小心翼翼地從懷裡取出一個用油布包裹的小冊子,遞了上來。
童貫一把搶過,迫不及待地打開。隻見冊子扉頁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寫著:《禦廚心得·禁忌篇》。他快速翻看,裡麵記錄的都是一些禦膳房秘不外傳的、或是被視為旁門左道的烹飪技巧和食材處理法。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其中一頁,上麵畫著一口模糊的、鍋底似乎有特殊紋路的鐵鍋圖案,旁邊還有一行小字注釋:“…前朝遺物,性邪,嗜油,尤嗜烈油…偶能以殘羹喚之,然索取無度,恐遭反噬,慎用!慎用!”下麵還有一行更小的、似乎是後來加上去的字:“…然,其出之膳,偶蘊‘偽皇氣’,或可惑上…然終非正道,大凶!”
偽皇氣?!惑上?!大凶?!
童貫的心臟狂跳起來!雖然依舊沒有直接指出“皇氣炒飯”的債主,但這口鍋的描述,與他遇到的那口邪門破鍋何其相似!而且點明了“嗜油”、“偽皇氣”、“惑上”、“大凶”!
李德福!果然是李德福這閹貨搞的鬼!他一定是用這口邪鍋做了什麼手腳,弄出了那該死的“皇氣炒飯”,才引來了這菌泥債主!而自己,不過是替他背了黑鍋!
一股滔天的怒火和冤屈瞬間衝散了之前的絕望和恐懼!他有證據了!雖然不是直接證據,但這本冊子足以說明問題!他要去找李德福對質!他要將這閹貨碎屍萬段!他要告訴那菌泥債主,真正的債務人是誰!
“李德福呢?!給本帥把李德福押過來!立刻!馬上!”童貫猛地站起身,油光滿麵的臉上因為激動和憤怒而扭曲,顯得格外猙獰可怖,“本帥要親自審他!讓他把這‘偽皇氣’和邪鍋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給本帥吐出來!”
手下人見樞相突然又“活”了過來,雖然樣子怪異,但不敢怠慢,立刻領命而去。
童貫緊緊攥著那本油布冊子,如同攥著最後的救命稻草。雖然一身洗不掉的油膩讓他無比難受和恥辱,但找到了可能的突破口,讓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一定要把這筆債,連同這一身的油膩,狠狠地甩回到李德福那個罪魁禍首的頭上去!
而他卻不知道,那靜室油泊下,菌泥【丙柒叁】的小尖尖微微閃爍了一下,仿佛在默默記錄著這一切,並將他身上那層洗不掉的油膩,標記為【債務人特殊狀態:油脂標記可持續追蹤)】。
討債,隻是暫停,遠未結束。而一身油膩的童樞相,即將開啟他更加荒誕和艱難的…甩鍋物理和魔法意義上)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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