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他就提乾走了,一步步往上。我呢?我就留在了這裡,當了這個狗屁的哨所所長……我不敢見他,我沒臉見他!”
莫軍嚎啕大哭,像個迷路的孩子。
一個五級士官,一個在高原上駐守了十幾年的老兵,此刻卸下了一身堅硬的鎧甲,露出了內心最柔軟的傷疤。
林辰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又給他滿上了一杯酒。
“誰年輕的時候沒犯過渾?”林辰等他情緒稍微平複了一些,才緩緩開口,“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
這一夜,兩個人都喝多了。
最後,還是被巡夜的楊泡饃和早起的梁鳳、謝思瀟給抬回屋裡的。
……
第二天,林辰是被一陣劇烈的頭痛給弄醒的。
“嘶……”他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掙紮著坐了起來。
“醒了?”
一個清冷的女聲傳來,謝思瀟端著一個搪瓷碗走了進來,沒好氣地把碗放在他床頭的矮桌上。
“活該,讓你跟莫所長拚酒。不知道自己有高原反應?”
碗裡是熱氣騰騰的白粥,還撒了點榨菜末。
“衛生員熬的,養胃,趕緊喝了。”
林辰端起碗,熱粥下肚,胃裡頓時舒服了不少。
“其他人呢?”
“都起來了,在收拾裝備。”謝思瀟倚在門框上,抱著手臂,酷酷地說道,“對了,隊長,告訴你個事。高中隊剛才來電,派了直升機過來接我們。”
林辰一愣,喝粥的動作停了下來。
“現在?不是說修整一天嗎?”
“是啊。”謝思瀟聳了聳肩,臉上露出一抹猜測的神情,“所以我估計,八成是有什麼急事。高中隊那雷厲風行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沒事他會專門派架飛機來接咱們這幾根蔥?肯定是出大事了。”
林辰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他迅速喝完粥,翻身下床,穿好衣服。
走出宿舍,清晨的陽光刺得他眼睛有些發花。
他看到莫軍正站在哨所的邊緣,穿著厚厚的大衣,像一尊雕塑,眺望著遠方的雪山。他的身姿依舊筆挺,但背影裡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落寞。
林辰走了過去,與他並肩而立。
“莫所長,早。”
“早。”莫軍回過頭,眼睛裡還有些血絲,但神智已經清醒,“你們……要走了?”
“嗯,隊裡派飛機來了,馬上就到。”林辰點了點頭,然後話鋒一轉,“我聽說了,雪鷹那邊想請你去當教官,對嗎?”林辰直截了當地問道。
莫軍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即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一個老士官,都快退休了,去教什麼……教他們怎麼掃雪嗎?”
“教他們什麼叫堅持!教他們什麼叫永不放棄!教他們什麼叫雪山之鷹!”林辰的語氣陡然加重,他盯著莫軍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根本不是不行,你是在躲!你躲在這個破哨所裡,以為就能把過去那點事兒給忘了?你是在逃避!”
“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哪裡還有半點當年那個跟袁野爭鋒的兵王的樣子?”
“莫軍!你的軍旅生涯還剩下幾年?五年?還是三年?你真打算就這麼窩囊地待到退役嗎?彆等到脫了這身軍裝,才後悔自己沒能去彌補當年的遺憾!”
林辰的話,句句戳心。
莫軍的臉色變了又變,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他緊緊攥著拳頭,骨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雪山之鷹的精神,不應該隻埋葬在這座哨所裡。”林辰說完,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去。
沒過多久,天邊傳來了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
孤狼b組全員集合,背著行囊,準備登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