滎陽郡。東有鴻溝連接淮河、泗水,北依邙山毗臨黃河,南臨索河連嵩山,西過虎牢關接洛陽、長安,地勢險要,交通便利,是重要的交通樞紐和戰略要地。
在通往滎陽的寬敞驛道上,一輛造型寬大的四輪馬車緩緩前行。車內,李世民全神貫注地擺弄著手中那精巧的連弩,一會兒將其拆解開來,仔細端詳內部構造,一會兒又熟練地將零件重新組裝回去,嘴裡還不時發出嘖嘖稱讚。他指著連弩內部的彈簧,一臉好奇地問道:“這彈簧的打造當真如此困難嗎?難道就沒有彆的東西可以替代它?”文淵慵懶地翻了個身,語氣隨意地回應道:“辦法倒是有,隻不過替換之後,這連弩的射程可就沒法保證了。”說罷,他伸手打開馬車上的一個小門,揚聲問道:“冷戰,咱們距離滎陽還有多遠?”坐在車夫位置上的,是一個身著黑衣的少年,聞言立刻恭敬地回答道:“剛剛經過十裡亭,照這速度,估計半個時辰就能抵達滎陽。”
“哦!放慢車速,爭取用一個半時辰趕到滎陽,而且,怎麼張揚你就怎麼來。”文淵不假思索地吩咐道。車夫冷戰明顯愣了一下,似乎對這奇怪的指令有些意外,但很快便反應過來,連忙應道:“遵命!公子。”這冷戰乃是冷羽的兒子,年僅十五歲,此次負責運送貨物前往瓦崗寨,同時擔任四輪車與火藥護衛小隊的隊長。文淵見這少年機靈聰慧,便將他留在身邊聽候差遣。
此時,長孫無忌在一旁忍不住歎了口氣,說道:“這馬車雖說乘坐起來還算舒服,可終究比不上客棧裡自在。你還想著要招搖過市,你這小子,又在盤算什麼鬼主意?”
“這滎陽有一個世家大族,早在北魏時期便已嶄露頭角。曆經歲月沉澱,這個家族在政治、經濟、文化等諸多領域都取得了極高的成就,在朝廷中也擁有極大的影響力。我打算和這個家族做一筆大生意。”文淵一邊說著,一邊伸手輕輕敲了敲身下的四輪馬車,隨後目光轉向李世民和長孫無忌,笑著問道:“不知二位對這事兒有沒有興趣?”此言一出,李世民和長孫無忌兩人瞬間來了精神,原本隨意倚靠的身體一下子坐得筆直,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仿佛看到了無限商機。
文淵緩緩起身,坐得筆直,目光專注地落在麵前的小幾上,手指在幾麵上輕輕比劃著,似在勾勒著什麼。隨後,他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就拿咱們乘坐的這輛四輪馬車來說,其木結構部分極易被仿製。然而,有兩個關鍵部位,他們難以輕易突破。一處是這個,我將其命名為轉向器,它的結構算不上複雜;還有這兒,我稱它為減震係統,結構同樣並不繁瑣。但這兩部分對於材料的要求極為嚴苛,以目前滎陽鄭家的能力,根本無法製造出符合標準的材料。所以,咱們此番與他們做四輪車的生意,實際上,真正讓他們離不開咱們的,也就是這兩個部件。不過,諸位要清楚,和這些世家大族打交道,風險極大,不亞於與虎謀皮,因此,咱們必須精心謀劃一番。”
“首先,咱們自身得有一個強硬的背景,一個能讓他們心生忌憚的背景,如此方能確保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強行搶奪技術或產品。其次,得讓他們深刻認識到轉向器和減震器在四輪車中的重要性。最後,吊著他們的胃口,拿捏好節奏,至於合作,那要去洛陽談。”
文淵抬起頭看了看在座的三人繼續說道:“這背景方麵,李世民便是我們的依仗,唐國公的背景,足夠分量,足以讓鄭家有所顧忌。而這轉向器和減震係統的重要性,就由祁東這位賣方掌櫃負責。至於吊胃口這關鍵一環,還得辛苦長孫大哥出馬。大家務必牢記一個要點:正常尺寸的四輪車與定製尺寸的四輪車,價格要拉開明顯差距。”接著,文淵詳細地向眾人說明了後續進程中需要完成的幾件關鍵事項。交代完畢後,他任由三人熱烈討論具體的操作細節,自己則重新躺了下去。
可沒過一會兒,文淵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極為重要的事情,猛地又坐起身來,神色認真地說道:“此次我們一共帶來了五輛四輪車,其中大型的兩輛。這次售賣,我們可以拿出一輛大型的和一輛小型的。你們三人務必想辦法,將這兩輛四輪車以一千五百兩銀子的價格賣給鄭家人。’
正閉目養神的文淵,冷不丁聽到李世民扯著嗓子喊道:“這隻連弩歸我了!”緊接著,便傳來祁東激烈反對的聲音。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互不相讓,沒一會兒,車廂竟隨著他們的爭吵開始劇烈晃動起來。
“喂喂喂!你們倆悠著點兒,彆把車子弄翻了!”被晃得實在躺不住的文淵,無奈地坐起身,對著二人喊道,“二哥,要不你就把這連弩讓給他吧。咱們家不缺這東西,就是缺馬匹,五匹咱不嫌多,三匹又太少。二哥,這樣,我這一把連弩,給你了。”說罷,文淵神神秘秘地將袖口微微一翻,讓祁東瞧了一眼藏在裡麵的袖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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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一聽這話,頓時氣得滿臉通紅,大聲吼道:“你這不是獅子大開口嘛!還五匹不嫌多,三匹太少,你怎麼不去搶啊!”
“切!咱們這是互通有無,怎麼能叫搶呢?不過話說回來,李兄,你現在這行徑,不正是在搶嘛!”文淵毫不示弱,嘴角帶著一絲不屑,立刻反駁道:“不過,二哥,我這兒還有個好東西送給你,一首《士兵打靶歸來歌》,隻要教給你的士兵,保管他們士氣高漲,嗷嗷叫著往前衝!”文淵興致勃勃地說道,說罷,他側身拉開旁邊的抽屜,從裡麵翻找出一截精心修理過的木炭,又拿起一張紙,動作麻利地寫了起來:
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胸前紅花映彩霞,愉快的歌聲滿天飛。isoaiso,asoidore愉快的歌聲滿天飛
不一會兒,歌詞便寫好了。文淵清了清嗓子,哼唱了一遍。那質樸而歡快的旋律,帶著獨特的感染力,瞬間在小小的車廂內彌漫開來。長孫無忌,李世民和祁東也被這歌聲吸引,不由自主地跟著哼唱起來。四人的歌聲交織在一起,車廂裡頓時充滿了活力。就在此時,文淵敏銳地察覺到馬車的速度陡然加快。他豎起耳朵一聽,好家夥,敢情車夫冷戰也被這熱鬨的歌聲感染,一邊哼唱,一邊不自覺地抖動著手中的韁繩。在他的帶動下,拉車的馬兒也像是被注入了興奮劑,撒開蹄子,歡快地小跑起來,載著滿車的歌聲與歡樂,朝著前方疾馳而去。
次日清晨,晨曦方才灑落,文淵便早早起身,他輕手輕腳地喚醒珈藍與冷戰,三人如同靈動的貓兒,悄無聲息地溜出了鄭氏客棧。至於那四輪車的生意,在文淵心中,壓根兒就不是此刻該操心的事兒。
三人在街邊尋了個早點攤,隨意吃了些東西後,便開始在滎陽城內漫無目的地溜達起來。行至熱鬨集市的路口拐角處時,意外突生,冷戰一個不留神,直直撞上了一位挑著擔子的中年人。文淵的目光瞬間被那擔子中的物件吸引,隻見裡麵有一把木犁,模樣竟有些眼熟,恍惚間,恰似前世自己曾用過的曲轅犁。
文淵心頭一緊,急忙快步跑上前,伸手拉住那中年人,指著木犁問道:“這把犁是你親手製作的嗎?”中年人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了一跳,神色慌張,聲音顫抖地回道:“是我做的。這位郎君,是不是撞到您了?我真不是有意的,實在是有人在後麵追我,我走得太急了。”中年人那可憐巴巴的模樣,像極了一隻受驚的小鹿。
文淵見狀,和聲安慰道:“不關你的事,我這兄弟走路也走神了。再說,他就像個生鐵疙瘩,碰一下沒啥大不了的。”中年人聽了,神色稍稍放鬆了些,可語氣中仍透著焦急:“那我得趕緊走了,後麵的人要是追上來,我可就沒命了。郎君,行行好,讓我過去吧!”說著,便要挑起擔子趕路。文淵側身讓開路,中年人如獲大赦,腳步匆匆地快步走遠了。
文淵瞧著中年人的背影,給冷戰使了個眼色,冷戰心領神會,悄然尾隨其後。接著,文淵又湊近珈藍,在她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珈藍聽完,也轉身離去。
文淵獨自站在原地,未作挪動。沒過多久,隻見七八個小廝模樣的人,帶著兩個衙役急匆匆地跑了過來。為首的小廝一臉囂張,頤指氣使地問道:“小子,你瞧見一個挑擔子的人從這兒過去了嗎?”文淵毫不猶豫,爽快地應道:“有,剛剛確實看到一個。”
眾人一聽,立馬停下腳步。其中一個小廝走上前,不耐煩地催促道:“快說,那人往哪個方向走了?”文淵抬手,指向眾人跑來的方向,說道:“就是你們來的方向。你看,那不就是嘛,那個挑著兩筐菜的人。”小廝一聽,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抬起腳就朝文淵踢去,嘴裡還罵罵咧咧:“你找死啊,小兔崽子!”
文淵本隻想躲開這一腳後便跑開,可這小廝出口成“臟”,瞬間激怒了他。文淵一邊敏捷地躲開踢來的腳,一邊抬手,重重地扇了那小廝一巴掌,隨後撒腿朝著眾人來的方向狂奔而去。那小廝氣得哇哇大叫,拔腿就要追,卻被同伴一把拉住。文淵跑出十來米後,停下腳步,回頭看著眾人朝著遠處一個挑擔子的人追去,他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這時,珈藍氣喘籲籲地回來了,滿臉怒容地說:“公子,那家夥竟敢對你動手,我去打斷他的腿!”文淵擺了擺手,神色淡然地說:“犯不著和這種人糾纏。事情都安排好了嗎?”珈藍點頭應道:“安排妥當了。前麵會有一群乞丐打架,能攔住他們。”
“好,咱們回去牽馬,去找那個挑擔子的人。”
沿著冷戰留下的隱蔽記號,文淵和珈藍二人很快追到了城門處。此時,城門口已有士兵在仔細檢查過往行人與貨物。二人無奈,隻得排隊等候,足足等了半個多時辰,才得以出城。出城後,他們一路策馬狂奔,約莫跑了十來裡路,終於追上了冷戰和那個挑擔子的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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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交談後得知,這中年人叫鐵牛,原是雁門邊軍,退役後回到家鄉,靠著打造農具變賣維持生計。一次,他像往常一樣在城門外售賣農具,不巧被鄭家一位騎馬出城的公子的馬撞到,更倒黴的是,犁耙尖銳的一頭紮傷了公子的馬。鄭家公子不僅讓人狠狠揍了鐵牛一頓,還獅子大開口,索要二百兩銀子賠償。鐵牛一時氣不過,與他們動起手來。在沙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鐵牛,對付一個公子哥和他的幾個小廝,自然不在話下。他打傷了鄭家公子,打趴了幾個小廝後,便匆匆逃走。可等他再次進城售賣農具時,卻發現城門口張貼著自己的畫像,一打聽,竟是被通緝為殺人犯的公告。無奈之下,他隻好離開縣城。但日子久了,沒了收入,生活難以為繼,不得已,他再次冒險進城,結果冤家路窄,又被鄭家人撞見了。
聽完鐵牛的悲慘遭遇,文淵關切地問道:“你家裡還有什麼人?”鐵牛神色黯然,低聲回道:“隻有一個老母親。”
文淵聽罷,蹲下身子,在地上用樹枝畫了一個曲轅犁的簡易圖。其實,他並不清楚具體尺寸,隻是記得個大概模樣。畫完後,他抬頭看著鐵牛,問道:“這個東西,你能做出來嗎?”鐵牛瞅了瞅地上的圖,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能行!”
文淵趁熱打鐵,接著說道:“你看這樣行不行。我每月給你二兩銀子,你專門為我打造這種犁。等技術成熟了,你就當師傅,教徒弟打造,到時候每月給你五兩銀子。不過,你得去梁郡。”
鐵牛聽了,打量了文淵三人一番,撓了撓頭,疑惑地問道:“你們三個少年,能做家裡的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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