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後不後悔慢慢去體會——此刻朋友這杯酒最珍貴——”
唱到“朋友的肩膀”時,珈藍忽然摟住青衣的脖子,兩人笑作一團;珈藍悄悄往祁東碗裡添酒,祁東寵愛地拍了拍她肩膀;青衣望著文淵飛揚的眉眼,唇角漾開淺淺的笑。
很快眾人齊聲合唱,聲震屋瓦。酒香混著歡聲,在燭光搖曳中發酵。有人眼角閃著淚光,有人笑得前仰後合,這一刻,滿屋的快樂隨著歌聲飄散在夜風裡。
夜風卷著斷續的歌聲撞開窗欞,燕小漾正對著銅鏡描眉,忽地支起身子,金簪在發間晃出細碎的光:“嫣兒你聽!這調子好生古怪。”
唐嫣兒剛解開的裙帶滑落在地,側耳細聽時,那混著酒氣的歌聲正順著風勢飄來,像串搖搖晃晃的銀鈴:“走!瞧瞧去!”兩人提著裙擺往紅佛居跑,繡鞋踩在青石板上,踏出一串急促的脆響。
剛轉過月洞門,就見王度五人正扒著朱漆門框探頭探腦,靴底把門檻磨得發亮。院裡已擺開長案,紅佛正指揮著搬凳,祁東扛著條案的身影在燈籠下忽明忽暗。更惹眼的是滿院人影——文淵被一群人圍著,手裡的筷子敲得碗沿叮當響;青衣的淡青色裙裾混在燕小幺的緋紅羅衫裡,很是好看;燕小九正和唐連翹正扯著珈藍學唱,兩人學著學著,突然聽到文淵那嘶啞的嗓音,笑倒在石階上,發間的珠花滾了一地。
“躲這兒做什麼?”燕小漾拽著唐嫣兒撞開人群,“進去一起鬨啊!”王度等人麵麵相覷,終是抵不過院裡的熱鬨,訕訕地跟著邁進門檻。
不等主人招呼,燕小漾已搶過文淵手裡的酒壺,往唐嫣兒碗裡斟了滿滿一盞;王度被午馬拉著猜拳,拳頭砸在掌心的悶響混著笑聲;連最拘謹的書生都被燕小雙塞了塊醬肉,油汁沾在嘴角也顧不上擦。
夜風卷著歌聲越飄越遠,燈籠在梁上輕輕搖晃,將滿院人影投在牆上,像幅活過來的《夜宴圖》。文淵敲著碗沿唱到興頭上,忽然抓起酒壇往眾人碗裡倒,酒液濺在青磚上,暈開朵朵深色的花。燕小漾跟著調子拍手,心裡默默記下了曲調。
歌聲混著笑鬨聲漫過牆頭,連巡夜的護衛都忍不住駐足,聽著院裡傳來的“不醉不歸”,嘴角悄悄漾開笑意。
有了幾分醉意的文淵,熬不過眾人的起哄,用手敲了敲頭道”再來就再來吧!不知道這裡還有沒有。“說完又敲了敲,“有了,有了。”
周遭的喧鬨霎時靜了靜,燈籠的光暈在眾人臉上明明滅滅。燕小幺攥著酒碗的手停在半空,紅佛正往文淵碗裡添酒的動作也頓住了。
“我愛你祖國——”
文淵的聲音陡然響起,帶著酒氣的沙啞卻異常清亮,像道驚雷劈開了夜的靜謐。
“我愛你祖國——”
他微微揚著頭,脖頸的青筋因用力而隱隱可見,目光透過搖曳的燈籠,望向院外沉沉的夜色,仿佛穿透了層層疊疊的時空。青衣握著帕子的手緊了緊,眼底泛起細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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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春天蓬勃的秧苗——我愛你秋日金黃的碩果——”
文淵的調子愈發高亢,酒意讓他的聲音添了幾分不羈,卻字字清晰。燕小漾跟著輕輕哼唱;王度放下了手中的酒壇,挺直了微駝的背脊,眼神裡滿是動容。
“我愛你青鬆氣質——我愛你紅梅品格——”
文淵忽然張開雙臂,像是要將這滿院的月光都擁入懷中,聲音裡帶著難以言喻的激動:“我愛你家鄉的甜蔗——好像乳汁滋潤著我的心窩——”
唱到“乳汁”二字時,他喉結滾動了一下,眼眶微微發紅。紅佛端起酒碗遞給他:“好一個‘滋潤心窩’,喝口酒潤潤嗓。”
文淵接過酒碗一飲而儘,酒液順著下巴流進領口,他卻渾然不覺,繼續高聲唱道:“我愛你祖國——我愛你祖國——我要把最美的歌兒獻給你——我的母親我的祖國——”
“母親”二字出口,滿院忽然靜得隻剩下他的歌聲。唐連翹的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衣角,珈藍望著文淵的背影,悄悄挺直了脊梁。夜風穿過院中的梧桐葉,沙沙作響,像是在為這歌聲伴奏。
“我愛你碧波滾滾的南海——我愛你白雪飄飄的北國——”
文淵的聲音裡添了幾分哽咽,卻愈發堅定。他想象著那南海的碧波、北國的白雪,想象著那無邊的森林、巍峨的群山,指尖隨著旋律在空中比劃著,仿佛要將這壯麗山河都勾勒出來。
“我愛你祖國——我愛你祖國——我要把美好的青春獻給你——我的母親我的祖國——”
最後幾句,他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嘶啞卻充滿力量,震得梁上的燈籠劇烈搖晃,光暈在地上投下舞動的影子。唱完最後一個字,他怔立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半晌才緩過神來,望著目瞪口呆的眾人,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這……這調子如何?”
滿院寂靜過後,忽然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燕小幺第一個跳起來叫好,紅佛笑著抹了抹眼角的淚,連素來沉靜的青衣都走上前,輕輕為他理了理散亂的衣襟,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公子唱得……極好。”
夜風再次吹過庭院,帶著歌聲的餘韻,飄向遠方沉沉的夜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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