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殘陽如橘,西邊的天空赤色和黑色開始交彙。
氣氛蕭索壓抑,天地間了無生氣。
陳大全、何刺史幾人站在西門城牆上,俯瞰著下麵一眼望不到頭的叛軍,心情沉重。
中午何刺史收到探馬的回報後,第一時間徹底封閉四門,並派兵向城外的流民喊話,告知叛軍將至的消息。
數萬流民頓時驚恐不已,一時間哭訴聲、哀求聲、叫罵聲響徹天際。
在得知絕無進城的可能性後,流民隊伍開始按照士兵的告誡,分成兩撥向東邊和北邊逃去。
人群湧動,混亂、踩踏,塵土卷揚彌漫,有些流民甚至開始搶奪,廝打。
眾生畫像,人間慘劇,一幕幕在陳大全眼前上演。
“逃吧,快逃吧,等叛軍來了,將是屍山血海。”
不到一個時辰,城下便空空如也,隻剩下飄蕩的煙塵,破亂的雜物,上百具屍體。
據後續逃回的幾隊探馬得知,逼近州城的有兩股勢力,一股是自西邊來的踏天王軍隊。
另一股從南邊打來,打的是興安王的旗幟。
他們是陝州境內最大的兩股叛軍,踏天王號稱十萬大軍,興安王號稱八萬大軍。
兩支軍隊在陝州攻縣屠村,似兵似匪,搶劫了無數豪紳富戶、官倉府衙。
一路打一路搶,有了武器錢糧,便不斷招募更多的流民成為士兵,隊伍越來越大。
不乏有許多活不下去的災民,主動投靠。
前一刻還是被搶的羔羊,下一刻便成了揮動屠刀的暴民。
在他們心裡,想活下去,有什麼錯呢。
叛軍的目標是攻打州城,所以並不在意逃跑的流民,沒有派兵追趕。
州城財富半陝州,打下這座城池,不僅有戰略意義,更會讓他們實力更進一步。
孰輕孰重,他們分的清。
叛軍已陸續紮營,一眾踏字天王旗幟中,飄動著各字號將軍的旗幟。
“雷”,陳大全發現了自己死仇雷家的旗幟。
“何..大人,四門..防守部署...如何了。”
陳大全愁眉不展,他是以幕僚身份被何刺史強拉上城牆的。
自己一個混混,哪會打仗啊。
前世參與的最大“戰役”是給一位大哥去工地助威。
那次兩個老板為了爭奪一處土石方工程,約架火拚。
雙方搖了三百多人到場,陳大全帶著十幾個小弟,以每小時二百元的出場費混在人群中。
在對峙了兩個小時後,陳大全悄悄撥打了報警電話,然後踩著時間偷偷溜走了。
如今十多萬人手持兵器,殺氣騰騰的圍在城外,想著攻進城燒殺搶掠。
這種壓迫感和衝擊力不由讓陳大全顫抖起來。
“何..何大人,城牆...結實嗎?”陳大全下意識的問道。
“堅..堅...不可摧。”何刺史也嚇壞了,哆哆嗦嗦的答道。
陳大全扭頭看向何刺史,發現他抖如篩糠,臉色慘白,顯然比自己還害怕。
陳大全心中叫罵不迭:瑪德,這城必然是守不住的。
這慫貨刺史,彆踏馬舉著褻褲投降就謝天謝地了!
“大人,四門防守是如何安排的,在下可協助參謀一番。”
陳大全強裝鎮定,朝何刺史行禮道。
“咳...咳,本官,那個...守軍一萬..那個..”
“那個..陳鬆在...南門,不,好像在東...”
看著何刺史磕磕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陳大全頓時怒火升騰,暴起給了他一個強力腦瓜崩。
“尼瑪!都他娘快死了!你還給老子磕巴!”
“清醒點啊,還指望你指揮呢,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