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把城外舊糧倉的影子拉得老長，糧囤堆得像小山，麥香混著陳年穀殼的氣息飄在半空，本該是讓人安心的味道，此刻卻裹著煤油的刺鼻味，壓得人喘不過氣。王嵩靠在最大的糧囤後，懷裡死死抱著半桶煤油，桶蓋沒擰緊，油順著指縫往下滴，浸黑了他破爛的囚服下擺。手裡的火把燒得正旺，火星子時不時濺到糧囤上，驚得他趕緊往後縮，眼裡卻滿是瘋狂的光。
“咳咳……”他咳了兩聲，喉嚨裡像塞了砂紙——這是剛才從押解隊伍裡逃出來時，被灰塵嗆的。原本侍衛們要把他押回大牢，可路過城郊時，他趁侍衛去幫百姓撿翻倒的糧車，一頭紮進了樹林，憑著之前當將軍時對地形的記憶，摸到了這個舊糧倉。這裡曾是他藏叛軍糧草的地方，去年冬天還囤過搶來的小麥，現在卻成了他最後的“戰場”。
糧囤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還有百姓的喧嘩——林風帶著人追來了。王嵩往糧囤縫隙外瞟了一眼，就見青石板路上擠滿了人：侍衛們舉著刀槍，圍成半圓；劉五、趙衡帶著歸順的士兵，手裡拿著水桶，顯然是怕他燒糧；還有不少百姓，提著菜籃、扛著鋤頭，臉上滿是焦急，有的甚至往糧倉門口湊，想勸他彆衝動。
“王嵩！你出來吧！”林風的聲音透過竹筒喇叭傳進來，清晰又沉穩，沒半點怒意，“這糧倉裡的糧，是百姓們今年的收成，你燒了它，多少人要餓肚子？朕答應你，隻要你放下火把，不燒糧，朕保你不死，還能讓你在牢裡安穩過日子，不用再躲躲藏藏。”
王嵩攥緊火把，嘶吼著回應：“安穩過日子？林風，你少騙朕！你把朕畫成醜樣，印在饅頭袋上，讓全城人笑朕！劉五、趙衡那些叛徒，吃你的火鍋就忘了朕的好！現在你又來假惺惺勸朕，朕告訴你，沒門！朕就算燒了這糧倉，讓大家都沒飯吃，也不會向你投降！”
他邊喊邊往糧囤上潑煤油，油順著麥稈往下流，很快浸濕了一大片。外麵的百姓瞬間慌了——一個賣糧的老漢往前衝了兩步，指著糧倉喊：“王將軍！俺們知道你苦，可這糧是俺們種了半年的血汗啊！你燒了它，俺們冬天咋過？你就忍心看著俺們的娃餓肚子？”
“血汗？”王嵩冷笑，想起自己搶糧時的場景，“當初朕搶你們糧的時候，你們咋不喊血汗？現在林風給你們點好處，你們就幫著他來逼朕！朕告訴你們，今天這糧，朕燒定了！大家都彆想好過！”
他說著就要把火把往浸了油的糧囤上遞，卻聽到身後傳來“砰”的一聲——是小李子！他趁侍衛不注意，從糧倉後牆的破洞鑽了進來，手裡還抱著個印著表情包的饅頭，喘著氣喊：“王嵩！你彆衝動！這糧不能燒！燒了它，張師傅做不了饅頭，禦花園的火鍋也沒米煮了！你就算不為百姓想，也為你自己想想啊！你要是投降，還能吃頓熱火鍋再去坐牢，總比燒死強吧？”
王嵩愣了愣，轉頭就見小李子舉著饅頭，饅頭袋上“歪鼻王嵩看火鍋”的圖案格外顯眼。他想起之前在牢裡聞到的火鍋香味，想起侍衛送的印著表情包的饅頭，肚子突然“咕咕”叫了一聲——他已經快一天沒吃東西了，懷裡的煤油桶壓得他胳膊發酸，火把的熱氣烤得他額頭冒汗，突然覺得這“同歸於儘”的念頭，有點可笑。
“你少來這套！”王嵩強撐著瘋狂，把火把舉得更高，“朕才不吃林風的火鍋！朕就算餓死、燒死，也不會吃他一口東西！”
“那你也彆連累百姓啊！”小李子往前湊了湊，把饅頭遞過去，“你看這饅頭，是張師傅用新麥做的，可香了！你先吃一口，咱們再慢慢說，好不好？你要是真燒了糧，百姓們恨你，你就算死了，也落不下好名聲啊！”
王嵩的手微微發抖，火把離糧囤隻有寸許，卻遲遲沒遞過去。他看著小李子手裡的饅頭，又想起之前喝的稀粥、啃的樹皮，心裡突然湧起一股委屈——他本是戰功赫赫的將軍，要是沒貪心，沒想著奪皇位，現在說不定還在軍營裡吃著熱飯，哪會落到這般田地？
外麵的林風聽到動靜，趕緊又喊：“王嵩！朕知道你心裡有氣，可錯了就是錯了，你不能讓百姓為你的錯買單！你出來，咱們好好談，朕還能讓你見一見你之前的老部下，他們現在都過得很好，不用餓肚子，不用提心吊膽。”
“老部下？”王嵩愣了，往糧囤外瞟了一眼，就見劉五舉著個銅鍋，鍋裡還飄著個牛肉丸，對著糧倉喊：“將軍！俺現在跟著陛下，天天能吃火鍋，還能去山林裡打獵，比跟著你時強百倍！你就出來吧，彆再折騰了！”
趙衡也跟著喊：“將軍！臣之前被你騙了，可陛下沒怪臣，還讓臣幫著管糧庫。你燒了這糧倉，不僅害百姓，還害了那些還跟著你的弟兄，他們現在也想歸順，就等你點頭了！”
王嵩看著外麵熟悉的麵孔，聽著他們的話，心裡的瘋狂像被潑了冷水，漸漸退去。他低頭看了看懷裡的煤油桶，又看了看手裡的火把，突然覺得這兩樣東西重得像鉛塊。糧囤上的煤油還在往下滴，可他卻沒了之前的狠勁，反而覺得一陣無力——他就算燒了糧，又能怎麼樣？劉五、趙衡歸順了，百姓們支持林風，他早就成了孤家寡人，燒糧不過是最後的掙紮，隻會讓更多人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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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王嵩張了張嘴，聲音突然啞了，火把從手裡滑下來，掉在地上。他趕緊想撿，卻被小李子一把按住手：“彆撿了！王嵩，你看外麵，大家都不想你犯錯，你就聽陛下的話，出來吧！”
糧囤外傳來一陣歡呼，百姓們都鬆了口氣。王嵩看著小李子真誠的眼神，又聽著外麵林風“安全出來，朕絕不食言”的承諾，終於鬆開了懷裡的煤油桶，癱坐在糧囤旁，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他輸了，輸得徹底，可這一刻，心裡卻莫名鬆了口氣，不用再提心吊膽，不用再餓肚子了。
小李子趕緊往外喊：“陛下！王嵩放下火把了！他願意出來了！”
林風立刻讓人收起刀槍，親自走到糧倉門口，看著王嵩被小李子扶出來。王嵩低著頭，頭發淩亂，臉上滿是灰痕，再也沒了之前的囂張，像個泄了氣的皮球。林風走上前，沒提之前的事，隻說：“走吧，朕讓禦膳房給你留了熱飯，你先吃點，咱們再談後續的事。”
王嵩抬起頭，看著林風真誠的眼神，突然“噗通”一聲跪下，聲音哽咽：“陛下……臣知罪……臣不該作亂，不該想燒糧……臣願意認罪，隻求陛下彆為難那些還跟著臣的弟兄，讓他們能好好過日子……”
“朕答應你。”林風扶他起來，“隻要他們願意歸順，朕一樣會給他們活路，讓他們有飯吃、有活乾。”
百姓們看著這一幕，都鬆了口氣——賣糧的老漢擦了擦汗，笑著說：“太好了！糧沒燒，王將軍也認罪了，咱們冬天不用餓肚子了！”張師傅也提著食盒走過來，笑著說：“陛下，俺給王將軍備了碗熱粥，還有兩個饅頭，讓他先墊墊肚子。”
可就在侍衛要把王嵩押走時，趙衡突然跑過來，手裡拿著個從王嵩懷裡掉出來的小布包，臉色凝重：“陛下！這裡麵有封信，是外族商人寫給王將軍的！說‘第二批假幣已運到邊境商棧，讓王將軍燒糧攪亂京城後，去邊境彙合，一起反攻’！”
林風接過布包，打開一看，裡麵果然有封信，紙上畫著狼頭標記，還有邊境商棧的地址，字跡和之前搜出的假炎幣密信一模一樣。他皺起眉，心裡清楚——雖然王嵩認罪了，可邊境的假幣危機還沒解決，外族商人的陰謀還沒徹底粉碎，這場平叛之戰，還沒到真正結束的時候。
王嵩看著那封信，臉色瞬間慘白，趕緊說：“陛下！臣沒打算去邊境！臣隻是想燒糧泄憤，沒想著再跟外族合作！您信臣！”
“朕信你。”林風把信收好，對侍衛說，“先把王將軍押回大牢，好好看管，彆讓他再受委屈。”然後轉頭對劉五、趙衡說：“你們準備一下，明天跟朕去邊境，咱們得把第二批假幣找出來，絕不能讓外族商人攪亂大炎的經濟。”
“是！”劉五、趙衡齊聲應和，眼裡滿是堅定——他們現在不僅要為自己贖罪，更要守護大炎的安穩，守護這來之不易的好日子。
夕陽漸漸落下，糧倉外的百姓們漸漸散去，有的提著剛買的糧，有的哼著小曲往家走，還有的圍著張師傅，問什麼時候能再吃火鍋。小李子跟在林風身後，手裡還拿著那個沒送出去的饅頭，笑著說：“陛下，今天真是嚇死俺了，還以為糧要被燒了，以後沒饅頭吃了呢！”
林風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有百姓們幫忙，有咱們的士兵守護，以後不會再有人能燒糧、搶糧了。等咱們解決了邊境的假幣，就回來辦個大火鍋宴，讓全城百姓都來吃，好好慶祝一下。”
夜色漸深，舊糧倉的燈漸漸亮了——侍衛們留了幾個人看守，百姓們也主動來幫忙整理被煤油浸濕的糧囤，確保糧食沒受損。王嵩被押回大牢的路上，看著街上飄來的饅頭香，還有百姓們的笑聲，心裡突然覺得，或許這樣的結局，比他想象的“同歸於儘”，好得多。
而邊境的商棧裡，幾個外族商人正圍著一堆假炎幣，臉上滿是得意——他們還不知道王嵩已經認罪，還在等著他來彙合，準備隨時散布假幣，攪亂大炎的秩序。一場圍繞假炎幣的“邊境之戰”，即將在幾天後展開，而林風帶著劉五、趙衡，還有歸順的士兵們，已經做好了準備，要徹底粉碎外族的陰謀，守護大炎的安穩與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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