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的梆子聲在皇宮裡悠悠回蕩，敲過第三下時，寢殿裡的燭火已經燒得隻剩下小半截，跳動的光映在明黃色的帳幔上，把龍紋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像在暗夜裡扭動的活物。林風躺在寬大的龍床上，瞪著帳頂的珍珠流蘇，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身下的錦被柔軟得像雲朵，卻不如出租屋那張三手床墊睡得踏實。白天練禮儀時的疲憊還沒散去，膝蓋和胳膊肘隱隱作痛，周尚書那“國之不幸”的歎氣聲、二皇子陰狠的眼神、雪域國使者的威脅，像走馬燈似的在他腦子裡轉，攪得他心煩意亂。“這日子過得，比連續加班趕項目還累。”林風忍不住翻了個身，小聲吐槽。在現代，他最多是熬夜改ppt、被老板罵兩句，現在倒好，要學看不懂的禮儀、應對想害他的弟弟、還要處理可能引發戰爭的戰書——關鍵是，他連“皇帝”的說明書都沒看過，就被迫上崗了。他伸手摸了摸枕頭底下，指尖觸到一個冰涼堅硬的物件，心裡一動——是那個打火機。穿越那天，他把打火機和口香糖一起塞在了內袋裡，後來忙著應對各種事，差點把它忘了。林風悄悄坐起身，借著微弱的燭火，從枕頭底下摸出打火機。銀色的外殼在燭光下泛著冷光，上麵還印著公司年會發的ogo，“2023年度優秀員工”幾個字雖然磨得有些模糊，卻瞬間勾起了他的回憶——那天他還在跟同事慶祝，說等項目結束就休年假，結果沒等到年假，先等到了穿越。他低頭看著打火機，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外殼，突然想試試能不能用。畢竟在這隻有燭火的古代，打火機的火苗，算是他唯一能摸到的“現代痕跡”了。林風屏住呼吸，按下打火機的開關。“哢嗒”一聲輕響，藍色的火苗突然竄了出來，小小的一團，卻比燭火亮得多，帶著熟悉的汽油味，在暗夜裡顯得格外刺眼。他盯著火苗，眼睛慢慢發熱。就是這團火，以前加班時他總用它點蚊香；就是這團火，去年露營時他用它烤過；可現在，這團火卻成了他在陌生古代唯一的慰藉。“我真的穿越了啊。”林風輕聲說，聲音在安靜的寢殿裡顯得格外清晰。他不是在做夢，也不是同事的惡作劇，而是真的從21世紀的互聯網社畜，變成了大炎王朝的太子，馬上還要當皇帝。這個認知讓他心裡一陣發慌，卻又莫名地生出一絲荒誕的平靜。慌的是未來的日子不知道該怎麼過，平靜的是——反正已經這樣了，再慌也沒用，不如先混下去。“擺爛吧，先混過登基再說。”林風心裡冒出這個念頭，瞬間覺得輕鬆了不少。他想好了，登基後就少管閒事，朝堂上的事交給大臣們去議，後宮的事彆惹皇後，至於趙衡和雪域國，能躲就躲，實在躲不過，再想辦法——實在不行，就把小李子推出去擋槍，反正那小子機靈，總能想出辦法。他甚至開始規劃“擺爛式執政”的細節：早朝儘量少說話，大臣們說什麼都先“朕知道了，容後再議”；禦膳房的菜要是不好吃，就自己動手做番茄炒蛋；要是再有人讓他背族譜、練禮儀，就說“朕身體不適，改日再學”。想到這裡，林風忍不住笑了，覺得自己像個混日子的學生，滿腦子都是怎麼應付老師的檢查。他晃了晃打火機，藍色的火苗跟著晃動，映得他臉上的笑容忽明忽暗。可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一個侍衛的大喊：“不好了！有鬼火！寢殿那邊有藍色的鬼火！”林風心裡咯噔一下，趕緊按下打火機的開關，火苗瞬間熄滅。他屏住呼吸，悄悄走到窗邊，撩開一點帳幔往外看。隻見兩個巡邏的侍衛舉著燈籠，慌慌張張地站在寢殿門口，手裡的刀握得緊緊的，眼神裡滿是恐懼。其中一個侍衛指著林風剛才開窗的方向，聲音都在發抖：“剛才我明明看到這裡有藍色的火，一閃一閃的，肯定是鬨鬼了！先帝剛駕崩，說不定是先帝的英靈回來了！”另一個侍衛更慌，腿都開始打顫：“那……那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萬一驚擾了英靈，怎麼辦？”“彆進去！”第一個侍衛趕緊拉住他，“英靈要是想找陛下，自然會進去，我們要是貿然進去，說不定會被英靈怪罪！快！快去告訴王總管，讓他來做主！”說著，兩個侍衛就慌慌張張地跑了，連燈籠都差點掉在地上。林風躲在窗邊，看著他們的背影，忍不住捂住嘴，差點笑出聲。他沒想到，自己不過是點了個打火機，居然被當成“鬼火”，還扯到了先帝的英靈上。可笑著笑著，林風又突然安靜下來。他看著窗外漆黑的庭院，看著遠處宮殿裡零星的燭火，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或許，他不能真的一直擺爛。剛才侍衛們慌慌張張的樣子，讓他想起白天宮女太監們搶著要“口香糖仙丹”時的期待，想起張師傅嘗了番茄炒蛋後驚喜的表情，想起小李子為了幫他圓謊，急得滿頭大汗的樣子。這些人，有的把他當成“神仙下凡”的太子，有的期待他能帶來不一樣的日子，有的真心實意地幫他應對麻煩。如果他真的一直擺爛，不管不問，這些人怎麼辦？趙衡要是真的奪了皇位，這些支持他的人，會不會受到牽連？林風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打火機，銀色的外殼在燭火下泛著光。他突然覺得，這不僅僅是一個打火機，更像是一個提醒——提醒他，現在的他，已經不是那個可以隻顧自己的社畜林風了，而是大炎王朝的太子，是很多人期待的未來皇帝。“擺爛歸擺爛，可也不能真的不管不顧啊。”林風小聲說，心裡的想法慢慢變了。他還是想混日子，可至少，要先保護好那些真心對他的人，要先把眼前的麻煩解決掉——比如順利登基，比如應付雪域國的使者，比如不讓趙衡的陰謀得逞。就在這時，殿外又傳來腳步聲，這次是小李子的聲音，帶著幾分疑惑：“怎麼了？剛才我聽侍衛說有鬨鬼？哪裡有鬼？”林風趕緊把打火機揣回懷裡，走到殿門口，打開門對小李子說：“彆聽他們胡說，剛才是朕不小心打翻了燈油，沒什麼鬼火。”小李子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趕緊點頭：“是是是，肯定是侍衛們看錯了，陛下沒事就好。夜深了，陛下快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繼續練禮儀呢。”林風點點頭，轉身走回寢殿。可他躺在龍床上，卻再也睡不著了。剛才那個“不能擺爛”的念頭，像一顆種子，在他心裡紮了根。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當好這個皇帝，不知道能不能應對接下來的麻煩，可他知道，他不能再像剛才那樣，隻想著自己混日子。窗外的梆子聲又敲了一下，已是子時。林風看著帳頂的珍珠流蘇，心裡默默想：先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先把禮儀練好，再想辦法應對雪域國的事。至於以後，走一步看一步吧。可他心裡清楚，從他決定“不真的擺爛”開始，他的古代生活，已經悄悄變了。而那些等著他的麻煩，比如周尚書請的宗室長輩，比如趙衡的陰謀，比如雪域國的戰書，還在前麵等著他。林風閉上眼睛，卻還是能感覺到懷裡打火機的溫度。這溫度，像是來自現代的鼓勵，讓他在陌生的古代，多了一點麵對未來的勇氣。隻是，他還不知道，這份勇氣，將會把他推向一個完全不一樣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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