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的禦膳房飄著淡淡的麥香，張師傅卻沒心思揉手裡的麵團——他手裡攥著半塊乾硬的麥餅，是老家妻子托人捎來的，餅裡夾著曬乾的野菜，是他小時候最愛吃的味道。可此刻這熟悉的味道，卻讓他鼻子發酸——自從三年前入宮當禦廚，他就沒回過位於京郊昌平的家，上個月捎信的人說，母親腿疾又犯了，連走路都要拄著兩根拐杖，他卻連回去看看的時間都沒有。
“張師傅，發什麼呆呢？陛下讓你做的油條麵醒好了，該炸了。”小徒弟的聲音把張師傅拉回神，他趕緊把麥餅塞進懷裡，擦了擦眼角，拿起麵團準備擀開，可手裡的動作卻慢了半拍，連麵團擀歪了都沒察覺。
“怎麼回事？今天的油條怎麼歪歪扭扭的？”林風走進禦膳房，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勁——平時張師傅做的油條又直又勻，今天的卻像沒長開的豆芽，有的還炸糊了邊。他湊過去，正好瞥見張師傅懷裡露出來的麥餅角，還有他發紅的眼角，心裡頓時明白了幾分。
“張師傅，是不是家裡有事？”林風拉著他走到角落，聲音放輕，“要是有難處，跟朕說，能幫的朕一定幫。”
張師傅再也忍不住，眼圈一紅，“撲通”一聲就想跪，被林風趕緊扶住。“陛下……臣……臣想家了。”他聲音帶著哽咽，從懷裡掏出皺巴巴的信紙，“上個月老家來人說，臣娘的腿疾犯了，連炕都下不來，臣想回去看看，可……可宮裡沒給禦廚放假的規矩，臣怕……”
林風接過信紙，上麵的字跡歪歪扭扭，是張師傅妻子托人寫的，字裡行間滿是焦急：“娘總念叨你，說想嘗嘗你做的餅，腿疾犯了也不肯看大夫，說要省著錢給娃交學費……”
林風心裡一陣發酸——禦廚們天天為宮裡人做飯，卻連回家探親的機會都沒有，難怪張師傅心神不寧。他拍了拍張師傅的肩膀：“彆哭了，這事朕給你做主。你明天就回家，給你七天假，好好陪你娘，宮裡的事有其他禦廚頂著。”
“陛下！您說啥？”張師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瞪得溜圓，“臣……臣真能回家？不用扣月錢嗎？以前宮裡的人要是請假，不僅扣錢，還得寫保證書按時回來……”
“不僅能回家，朕還讓戶部給你發探親路費，五十兩白銀，夠你給娘看大夫，再給家裡買些東西。”林風笑著說，心裡突然冒出個念頭，“不止你一個，以後整個禦膳房的禦廚，每月都給三天探親假，要是家在外地，每年還有一次十五天的長假，路費由國庫報銷——這就叫‘員工福利’，你們用心做飯，朕也得讓你們能安心顧家。”
“員工福利？每月三天假？還報路費？”張師傅徹底懵了，手裡的麵團掉在地上都沒察覺，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林風連連磕頭：“陛下！您真是體恤下人！先帝在位時，彆說探親假，就是家裡有人去世，最多也隻給三天假，還不發路費！臣……臣以後一定好好給陛下做飯，做一輩子都願意！”
他這一跪，禦膳房裡其他禦廚也都圍了過來，聽小徒弟說清緣由後，老禦廚李師傅也紅了眼：“陛下，臣老家在河南，五年沒回去了，兒子去年娶媳婦，臣都沒趕上，要是真能有探親假，臣就是少活十年都願意！”
“都起來，不用跪。”林風趕緊扶他們，“朕推行這‘福利’，就是想讓你們既能好好做事，也能顧好家——隻有你們安心了，才能做出更可口的飯菜，宮裡人吃得開心，才能更用心地做事，這是雙贏的事。”
當天下午，禦膳房有“探親假”的消息就傳遍了皇宮。小祿子端著剛領的油條，湊到小李子身邊，羨慕得眼睛都直了：“小李子公公，你看禦廚們多好，每月能回家，還能拿路費，咱們啥時候能有這待遇啊？我老家在河北，我娘還等著我回去娶媳婦呢！”
春桃也湊過來，手裡還拿著沒繡完的帕子：“就是啊，小李子公公，你跟陛下說說，咱們宮女能不能也有探親假？我想回去看看我妹妹，她去年還說想嘗嘗宮裡的甜湯呢。”
小李子被圍得哭笑不得：“你們彆急啊，陛下剛給禦廚定了福利，說不定以後就輪到咱們了。我會跟陛下提的，不過你們也得好好做事，彆讓陛下失望，不然就算有假，陛下也不會給的。”
宮女太監們趕緊點頭，乾活都比以前積極了——小祿子掃院子時連磚縫裡的草都拔乾淨了，春桃繡帕子時也沒再走神，都盼著能早日有自己的“探親假”。
林風聽說後，笑著跟小李子說：“看來這‘福利’的效果比朕想的還好，不僅禦廚們用心，連宮女太監都積極了。以後可以把‘探親假’加進績效考核裡，做得好的，不僅能漲月錢，還能多給幾天假，做得不好的，就扣假扣錢，這樣大家才會更用心。”
小李子趕緊記下，心裡暗暗佩服——陛下這法子真是絕了，既體恤下人，又能激勵大家好好做事，比以前的“罰錢罰跪”管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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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溫馨的氛圍沒持續多久，小太監就慌慌張張地跑進來：“陛下！不好了！王太傅的人在禦膳房外跟周尚書說話，說您給禦廚放探親假是‘收買人心’，還說‘國庫本就空虛，陛下卻亂發福利，是不顧國事的昏君行為’，要在宗室宴上跟宗室長輩說！”
林風手裡的茶杯頓了頓，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王嵩果然又找到了新的“攻擊點”，不管他做什麼，都能被扭曲成“昏君行為”。不過他並不擔心，禦廚們的忠心、宮女太監的積極性，都是實打實的，不是“收買人心”，宗室長輩裡總有明事理的，不會被王嵩輕易糊弄。
可沒等他細想，又一個消息傳來——去昌平探查張師傅家的禁軍回來報告，說張師傅家附近有幾個形跡可疑的人，像是劉大戶的家仆，一直在盯著張師傅家的動靜，不知道想做什麼。
林風心裡一沉——劉大戶居然連張師傅都盯上了！難道是想趁張師傅回家時綁架他，要挾自己？還是想在張師傅家附近搞事，嫁禍給張師傅，說他“通敵”？
他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心裡的弦又繃緊了——張師傅明天就要回家，劉大戶的人卻在附近盯著，要是出了差錯，不僅張師傅有危險，還會被王嵩借機說他“體恤下人是假，害人性命是真”，宗室宴上又會多一條“罪名”。
“小李子，”林風的聲音沉了下來，“讓禁軍派十個人，悄悄跟著張師傅回家，保護他和他家人的安全，要是發現劉大戶的人有異動，立刻抓人，彆讓他們傷害張師傅一家。另外，讓張師傅路上小心，彆跟陌生人說話，有情況就找附近的禁軍。”
“哎，老奴這就去！”小李子不敢耽擱，拔腿就往外跑。
林風坐在殿內，看著桌上張師傅妻子捎來的麥餅，心裡一陣複雜——他推行探親假，隻是想讓禦廚們能安心顧家，卻沒想到會引來劉大戶的覬覦，還讓張師傅陷入了危險。這古代的日子，連一點體恤下人的心意，都要被陰謀算計，真是一刻都不能放鬆。
張師傅明天能否安全回家？劉大戶的人會不會動手？王嵩在宗室宴上又會怎麼抹黑他？林風握緊了拳頭，心裡隻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他都要保護好張師傅，也要在宗室宴上揭穿王嵩和劉大戶的陰謀，絕不能讓他們毀了這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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