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的夕陽把長樂宮的琉璃瓦染成金紅色，殿內燭火通明，絲竹聲斷斷續續地飄在空氣裡——這是宗室宴前的最後一場小型宮廷宴，受邀的嬪妃、大臣圍坐在圓桌旁，麵前擺著精致的點心與溫熱的佳釀，可大多數人臉上都沒什麼興致，眼神時不時瞟向殿中央跳舞的舞姬。
林風端著酒杯，指尖在杯沿輕輕摩挲——舞姬跳的是傳統的《霓裳羽衣曲》，舞姿雖美，可這半年來的宮廷宴，次次都是歌舞、次次都是同樣的曲目，連伴奏的樂師都顯得有些倦怠，手指在琴弦上機械地滑動。他瞥了眼旁邊的淑妃，見她正低頭撥弄著帕子上的流蘇，顯然也沒怎麼看；對麵的張敬之則頻頻看沙漏，像是在盼著宴會早點結束。
“這舞跳得是不錯，可總看也膩啊。”林風放下酒杯，聲音不大，卻正好讓身邊的賢妃和小李子聽見。賢妃愣了一下，隨即小聲附和：“陛下說得是，臣妾也覺得，每次宴會不是跳舞就是奏樂，確實少了些新意，隻是……宮裡的宴會曆來如此，也沒彆的新鮮花樣。”
小李子也跟著點頭：“可不是嘛，老奴聽宮裡的老人說，先帝在位時，宴會最多再加個‘投壺’遊戲，可投來投去也沒什麼意思，贏了也不過是賞塊玉佩，大家都提不起勁。”
林風心裡一動——古代宮廷娛樂本就單一，宗室宴在即，要是還按老樣子辦，不僅長輩們覺得無聊，也少了些能讓大家放鬆、拉近關係的環節。他看向殿內眾人，突然提高聲音：“諸位卿家、各位娘娘，今日這宴會，大家覺得如何？”
絲竹聲戛然而止，舞姬也停下動作，紛紛退到殿邊。大臣和嬪妃們麵麵相覷，淑妃率先起身行禮：“回陛下，歌舞雅致，佳釀醇厚，臣妾覺得很好。”可她眼神裡的敷衍，誰都看得出來。
“好是好，就是太‘靜’了些。”林風笑著搖頭，走到殿中央，“朕覺得，宴會不該隻有歌舞，咱們宮裡這麼多人，有會彈琴的，有會講故事的，說不定還有會編笑話、會耍小把戲的，不如咱們辦個‘才藝大賽’，不管是宮女太監，還是大臣嬪妃，誰都能上台展示自己的本事，贏了還有獎勵，大家覺得怎麼樣？”
“才藝大賽？”淑妃愣了，手裡的帕子差點掉在地上，“陛下，這……這是什麼意思？是讓大家像戲子一樣上台表演嗎？”在她的認知裡，隻有民間的戲台子才會有人“表演才藝”，宮廷裡講究端莊，哪有主子親自上台的道理。
周圍的人也紛紛議論起來——容妃小聲問身邊的宮女：“才藝還能比賽？難道是比誰的琴彈得好？”戶部李大人則皺著眉，跟張敬之嘀咕：“陛下又搞新花樣，這才藝大賽要是讓宮女太監跟大臣一起比，豈不是亂了尊卑？”連一直沉默的王嵩，都抬起眼皮，眼神裡閃過一絲警惕。
林風趕緊解釋：“不是讓大家當戲子，也不是要分個高低貴賤。所謂才藝，隻要是能讓大家開心、能拿出手的本事都算——娘娘們要是會繡花，能繡出好看的紋樣，就可以展示；大臣們要是會講趣聞軼事，能逗大家笑，也算才藝；宮女太監們會雜耍、會唱歌，甚至會把麵粉捏成小動物，都能上台。”
他頓了頓，特意看向殿邊的小宮女和太監：“比如上次給禦膳房幫忙的小蓮，她縫補的布簾又整齊又好看；還有小順子，上次編的竹篾小花，大家不都覺得精巧嗎？這些都是才藝，不用怕自己本事小，隻要敢上台，就是好樣的。”
小蓮和小順子站在殿邊，聽到自己的名字，臉瞬間漲紅，小順子還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那裡揣著他昨天剛編的竹篾小鳥，本想送給禦花園的園丁，沒想到陛下居然記得。
嬪妃們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容妃笑著說：“陛下這麼一說，臣妾倒想試試！臣妾小時候跟著母親學過‘剪紙’，能把紅紙剪成花鳥的樣子，就是不知道算不算才藝？”淑妃也跟著說：“臣妾宮裡的宮女，有個會‘唱小調’的，聲音又軟又甜，要是能上台唱兩句，肯定比一直看跳舞有意思！”
大臣們的態度也鬆動了——張敬之摸著胡子，笑著說：“陛下這主意好！老夫年輕時，在鄉下聽過‘說書先生’講古，要是陛下不嫌棄，老夫也能給大家講段‘三國故事’，逗個樂子！”連之前總跟著王嵩反對的周尚書，都小聲說：“犬子送了老夫一把新做的扇子，老夫會在扇麵上題字，要是比賽，也能湊個熱鬨。”
殿內的氣氛瞬間活躍起來，宮女太監們也開始小聲討論——有的說“我會疊紙船，能在水裡漂”，有的說“我會模仿鳥叫，能以假亂真”，連樂師都湊過來，說“要是有人唱歌，咱們能幫忙伴奏”。
隻有王嵩坐在角落，端著酒杯，眼神陰鷙地看著這一切。周尚書悄悄湊過去，小聲說：“太傅，林風這才藝大賽，怕是又想拉攏人心——連宮女太監都能上台，還能得獎勵，這要是傳開，大家更會覺得他體恤下人，咱們之前的反對，豈不是更沒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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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攏人心？”王嵩冷笑一聲，手指用力捏著酒杯，指節都泛了白，“他以為靠這點小把戲，就能讓所有人都站在他那邊？太天真了！”他瞥了眼殿邊的小順子，又看了看正在興奮討論的嬪妃，心裡突然有了主意，“你等著，這才藝大賽要是真辦起來，咱們有的是辦法讓它‘出亂子’——隻要在宗室宴的才藝環節上，安排幾個人故意搗亂，讓林風顏麵掃地，到時候看他還怎麼籠絡人心！”
周尚書眼睛一亮，趕緊點頭：“太傅英明！要是能讓他的才藝大賽變成笑話，宗室長輩肯定會覺得他‘不務正業’，咱們的機會就來了！”
王嵩沒再說話，隻是端著酒杯，目光死死盯著林風的背影——他已經開始盤算，要找幾個“會鬨事”的親信，偽裝成宮女太監參加才藝大賽，到時候要麼故意唱跑調、演砸，要麼在台上“不小心”說出“陛下隻知玩樂，不顧國庫”的話，讓林風下不來台。
此時的殿中央，林風正和小李子商量才藝大賽的細節。“陛下，獎勵咱們可以用小紅花和點心，要是宗室宴上辦，還能加些小銀錠，肯定能讓大家更積極！”小李子興奮地說，“另外，咱們可以先在小宴上試辦一次，等流程順了，再在宗室宴上辦，這樣就不會出岔子！”
“好主意！”林風點頭，“就這麼辦，下月初的小宴，咱們先試一次才藝大賽，讓大家熟悉熟悉流程。對了，蘇將軍那邊有消息嗎？山賊的地道還在挖嗎？”
提到山賊，小李子的興奮勁兒淡了幾分：“蘇將軍派人來報，說山賊的地道好像停了兩天，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什麼時機，而且王太傅的人，最近總在工匠隊附近轉悠，像是在打聽宗室宴的布置，蘇將軍已經加派人手盯著了。”
林風點點頭，心裡的警惕又提了幾分——王嵩突然安靜，肯定在憋壞主意，才藝大賽的提議剛出來，他就開始盯著工匠隊，顯然是想在宗室宴的布置和才藝環節上同時動手。他看著殿內熱鬨的景象，心裡默默盤算：一定要在試辦才藝大賽時摸清王嵩的底細，絕不能讓他在宗室宴上攪局。
宴會快結束時，林風再次提起才藝大賽：“諸位放心，這才藝大賽沒有門檻，沒有尊卑，隻要大家願意，都能上台展示。朕希望，咱們的宴會不僅有美酒佳肴，更能有歡聲笑語，讓每個人都能在宮裡找到自己的樂趣。”
眾人齊聲應和，殿內的氣氛比剛開宴時熱鬨了十倍。小順子偷偷把竹篾小鳥拿出來，小聲跟小蓮說：“我決定了，下月初的比賽，我就展示編竹篾，說不定還能得朵小紅花呢！”小蓮也笑著點頭：“我也想試試，我縫補的布簾，肯定能讓大家喜歡！”
而角落裡的王嵩，在眾人的歡聲笑語中，悄悄起身離席，快步走向尚書房——他要立刻安排人，準備在才藝大賽上“攪局”，絕不能讓林風的新花樣順利推行。一場關乎宮廷娛樂的革新剛提上日程，一場暗藏陰謀的較量，已在歡聲笑語的掩蓋下悄然展開。
林風站在殿門口，看著王嵩匆匆離去的背影，握緊了拳頭——才藝大賽不僅是為了讓宴會更有趣，更是為了讓宮裡人感受到“人人平等、各展所長”的溫暖，這份溫暖，絕不能被王嵩的陰謀打碎。宗室宴越來越近，他必須守護好這份熱鬨，守護好宮裡的每一個人，直到徹底粉碎所有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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