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的禦書房還亮著燭火，林風趴在案上，手裡握著狼毫筆，麵前攤著一張泛黃的宣紙，紙上已寫了大半頁“通州經濟特區政策初稿”。窗外的寒風卷著殘雪敲打著窗欞，他卻渾然不覺，隻盯著“稅收條款”那欄反複琢磨——之前跟商人聊過，高稅收是最大痛點，要想吸引商戶入駐，必須在稅收上拿出誠意，可戶部尚書李大人那邊，肯定會以“國庫空虛”為由反對，得把條款定得既合理又有說服力。
“陛下，天快亮了，您歇會兒吧？”小李子端著一碗溫好的奶茶走進來，見林風眼底泛著青黑，心疼地說，“政策不急這一時，您要是累垮了，明天怎麼跟李大人他們商量？”
林風接過奶茶，喝了一口暖身子，指著紙上的字：“你看，朕擬了三條核心政策：一是頭兩年全免稅，第三年收半稅，第四年起按正常三成稅征收；二是允許商人自由定價，隻要不缺斤短兩、哄抬物價，官府不乾涉；三是嚴禁官員隨意刁難，要是有官差敢要‘好處費’、故意拖延通關，直接革職查辦——你覺得怎麼樣？”
小李子湊過來，雖然認不全字，但聽林風解釋完，還是點頭：“陛下這政策好！商人肯定願意來！就是……李大人那邊會不會不同意？他昨天還跟老奴說，國庫隻剩十萬兩，再免稅，下個月俸祿都發不起了。”
“他肯定會反對，所以得提前準備好說辭。”林風放下筆，揉了揉手腕，“你去把李大人請來，就說朕有要事商議，順便把之前商人簽的‘入駐意向書’也帶來。”
沒半個時辰，李大人就捧著賬本匆匆趕來，進門就問：“陛下，您急著找臣，是不是特區選址出了岔子？”
“不是選址，是政策。”林風把政策初稿推到他麵前，“朕擬了稅收減免條款，你看看，有什麼意見。”
李大人拿起初稿，剛看到“頭兩年全免稅”，手裡的賬本“啪”地掉在地上，臉色瞬間變了：“陛下！您這是要把國庫掏空啊！頭兩年全免稅，那特區的管理費、官員俸祿、建設費從哪來？現在國庫隻剩十萬兩，下個月官員俸祿就要五萬兩，再免稅，咱們喝西北風嗎？”
“李大人，您先彆急。”林風撿起賬本，遞回給他，“您聽朕算筆賬：現在通州沒特區，每年從商人那收的稅也就一萬兩；要是搞了特區，頭兩年免稅，能吸引至少五十家商戶入駐，這些商戶要租鋪子、雇工人、買原材料，工人有活乾就能交人頭稅，原材料供應商能交營業稅，運河上的商船多了，關稅也能多收——這些加起來，頭兩年至少能增收三萬兩，比之前的一萬兩還多，怎麼會虧？”
他又拿出商人的“入駐意向書”：“您看，張老板、趙掌櫃他們已經簽了意向書，隻要政策落地，他們下個月就來；要是咱們不免稅，他們肯定不來，到時候不僅沒新增稅收，連之前的一萬兩都保不住，那才是真的虧！”
李大人捧著賬本，手指在算盤上飛快撥弄，嘴裡念念有詞：“商戶五十家，人頭稅每人每年五錢，每家雇十個工人，就是二百五十兩；營業稅按每家每年一百兩算，就是五千兩；關稅新增一萬兩……加起來確實有三萬多兩。”可他還是皺著眉，“可這些都是預期，要是商戶沒來夠五十家，或者稅收沒達到預期，怎麼辦？國庫可等不起啊！”
“所以要‘先讓利再賺錢’。”林風耐心解釋，“商人都精明，要是咱們不拿出誠意，他們不會冒險來；隻要頭兩年把商戶穩住，第三年收半稅，他們已經賺了錢，也不會輕易走；第四年按正常稅，國庫就能穩定增收——這是放長線釣大魚，眼光得放長遠。”
旁邊的小李子也幫腔：“李大人，老奴覺得陛下說得對！之前奶茶剛開始也花錢，現在不也帶動禦膳房的食材采購了嗎？特區肯定也能行！”
李大人沉默了半天，終於歎了口氣：“陛下，臣還是覺得冒險，但臣相信您的判斷，這政策……臣同意了。隻是臣有個請求，要是頭兩年稅收沒達到預期，咱們得及時調整，彆讓國庫空得太厲害。”
“沒問題！”林風笑著點頭，“朕會讓蘇晴每月統計特區的稅收和商戶數量，要是真沒達到預期，咱們再改政策，絕不會讓國庫出大問題。”
政策初稿就這麼定了，林風又補充了幾條細節：比如商戶入駐前三年免租金，作坊建設補貼三成材料費，要是商戶能引進外國商人，還能額外獎勵五百兩。寫完後，他把初稿遞給小李子：“你把這個抄十份，貼在茶水房、宮門、禦膳房這些人多的地方，再寫個‘招商戶入駐’的公告，一起貼出去，讓想入駐的商人儘快來內務府登記。”
“老奴明白！”小李子接過初稿，小心翼翼疊好，揣在懷裡，轉身就往外跑——他生怕記混了，心裡隻想著“陛下讓貼公告招人”，卻沒記住“招的是商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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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上午，宮裡的茶水房外就圍滿了人——牆上貼著兩張公告，一張是密密麻麻的政策初稿，另一張卻寫著“通州特區招建設工人，管吃管住，每日工錢二十文，有意者到內務府登記”。
“建設工人？陛下要建特區，招咱們去乾活？”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雜役眼睛一亮，趕緊拉著身邊的人，“走！去登記！二十文一天，比在宮裡打雜強多了！”
消息像長了翅膀，沒一會兒就傳遍了宮內外——附近村莊的農民、城裡的閒散工匠，都扛著工具往宮門跑，想找小李子登記。內務府門口很快排起了長隊，少說有兩百多人，擠得水泄不通，還有人舉著鋤頭喊：“李公公！俺會砌牆，讓俺去特區乾活吧！”
小李子正在內務府整理商戶登記冊，聽到外麵吵吵鬨鬨，趕緊跑出來，見這麼多人扛著工具，頓時懵了：“你們……你們來乾啥？”
“李公公，您不是貼公告招建設工人嗎？”一個工匠舉著公告，“俺們是來報名的，您看俺這手藝，砌牆又快又好！”
小李子接過公告一看，臉瞬間紅了——他把“招商戶入駐”寫成了“招建設工人”，還把“商戶登記”寫成了“工人報名”！他趕緊擺手：“弄錯了！弄錯了！不是招工人，是招商戶！就是開鋪子、建作坊的商人，不是乾活的工人！”
“啊？不是招工人啊？”眾人瞬間蔫了，有的歎氣離開，有的還不死心：“李公公，那特區建作坊，總得要工人吧？您啥時候招，跟俺們說一聲啊！”
小李子趕緊點頭：“以後肯定要招，你們先回去等消息，等要招了，俺再貼公告！”好不容易把人打發走，他拿著寫錯的公告，慌慌張張跑回禦書房，對著林風躬身認錯：“陛下，老奴錯了！您讓俺貼‘招商戶’的公告，俺寫成‘招工人’了，還引來一群農民和工匠，差點鬨笑話！”
林風看著他手裡的公告，又氣又笑：“你啊你，讓你記清楚，你還是記混了！還好隻是鬨笑話，要是讓商人看到，還以為朕連‘商戶’和‘工人’都分不清，豈不是更麻煩？”
“陛下恕罪！老奴這就重新寫，重新貼！”小李子趕緊拿起紙筆，手都在抖。
林風擺擺手：“算了，你先把錯的公告撕下來，重新抄十份正確的，這次再寫錯，朕就罰你去禦膳房幫張師傅揉麵團！”
“老奴不敢了！”小李子趕緊跑出去，這次連走帶跑，生怕再出岔子。
可小李子不知道，他貼錯公告的時候，王嵩的親信小德子正好路過茶水房，把“免稅兩年”“補貼材料費”這些政策條款，一字不落地記了下來，轉身就往尚書房跑。
尚書房裡，王嵩正對著劉大戶送來的“地主名單”發愁——之前讓黃地主抬高地價，可李大人態度強硬，黃地主怕“抗旨”，居然同意按五兩一畝賣地，打亂了他的計劃。聽到小德子彙報特區政策，他猛地站起來，眼神陰狠：“免稅兩年？補貼材料費？林風這是瘋了！國庫都空了，還敢這麼花錢！”
小德子趕緊說：“太傅，現在宮裡的商人都想去特區，連城外的絲綢商、糧商都在打聽登記的事，要是真讓他們入駐，特區肯定能搞起來，到時候林風的國庫就會滿起來，咱們更難扳倒他了！”
“絕不能讓他得逞！”王嵩握緊拳頭，在屋裡來回踱步，“你去跟劉大戶說，讓他找幾個‘假商戶’，拿著劣質絲綢、發黴的糧食，去內務府登記入駐——到時候在特區裡賣假貨，坑害百姓，朕再參林風一本‘監管不力，縱容商戶坑民’，讓宗室長輩治他的罪！”
小德子眼睛一亮：“太傅英明！假商戶賣假貨，既能破壞特區名聲，又能讓林風背黑鍋，一舉兩得！”
“還有，”王嵩補充道，“讓黃地主在賣地的時候，故意在地裡埋些石頭、碎磚，建作坊的時候肯定會耽誤工期，讓林風多花銀子；再讓劉大戶派人去運河上，假裝成水匪，攔截去特區的商船，讓商人運的貨送不到，隻能退出——多管齊下，不信搞不垮他的特區！”
“小人明白！這就去辦！”小德子躬身離開，心裡暗自佩服王嵩的狠辣。
王嵩看著窗外的禦書房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林風以為靠免稅、補貼就能吸引商人，卻不知道他早已布下天羅地網，隻要假商戶、埋碎石、攔商船這三招奏效，特區不出三個月就會變成爛攤子，到時候林風不僅會失去商人的信任，還會被宗室長輩質疑，大炎的權力，終究會落到他手裡。
而此時的禦書房裡，林風正看著小李子重新貼好的公告，心裡鬆了口氣——公告剛貼出去半個時辰，就有十個商人來內務府登記，其中還有兩個是之前被威脅的瓷器商劉老板和茶葉商王老板。
“陛下，劉老板說，他不怕蒙麵人的威脅，隻要政策好，他就敢來特區開作坊！”小李子興奮地彙報，“王老板還說，要把他在南方的茶葉作坊也搬來，帶動更多商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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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風點點頭，心裡滿是欣慰——商人的信任，是特區成功的關鍵。可他沒完全放鬆，蘇晴剛派人來報，說黃地主在賣地時，偷偷往地裡埋了東西，還發現有不明身份的人在運河上徘徊，像是在盯著商船。
“看來王嵩又在搞小動作了。”林風眼神沉了下來，對小李子說，“你去跟李大人說，讓他派戶部的人去檢查黃地主賣的地，把埋的東西都挖出來；再跟蘇晴說，讓禁軍加強運河的巡邏，保護商船安全——絕不能讓王嵩破壞特區的建設！”
“老奴明白！”小李子趕緊點頭離開。
林風站在禦書房裡，看著窗外漸漸升起的太陽，手裡握著那份政策初稿——紙上的“減免稅收”“自由定價”“嚴禁刁難”幾個字，像是一個個承諾，不僅對商人，更是對大炎的未來。他知道，接下來的路會更難走，王嵩的陰謀、假商戶的破壞、工期的壓力，都會成為阻礙。但他不會退縮——這不僅是為了填滿國庫，更是為了讓大炎的商人能安心做生意，讓百姓能過上好日子，讓國家能越來越強大。
此時的通州特區地塊上，李大人正帶著人挖地裡的碎石；運河上，蘇晴派的禁軍正在巡邏，驅趕可疑的船隻；內務府裡，商人還在源源不斷地來登記——一場圍繞特區政策的較量，在官員的忙碌與王嵩的陰謀中，悄然升溫。林風握緊拳頭，心裡隻有一個念頭：無論王嵩怎麼阻撓，他都要讓特區政策落地，讓通州變成大炎最繁華的地方，讓每個人都能看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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