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親征!
用雷霆萬鈞之勢,碾碎那個該死的李燁!
否則,他樂大帥的威嚴何在?
魏博的安寧何在?
與此同時,千裡之外的中原腹地,陳州城下。
空氣裡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屍骸腐爛的惡臭和焦土的嗆人氣息。
龐大的軍營如同匍匐在大地上的巨獸,旌旗密布,刀槍如林。
這裡,彙聚了來自四麵八方的藩鎮精銳,共同絞殺著曾經席卷天下、如今已是強弩之末的“衝天大將軍”黃巢!
中軍大帳,燈火通明,氣氛卻異常凝重。
巨大的輿圖鋪在中央,上麵密密麻麻標注著敵我態勢。
幾位決定著中原命運的節度使圍圖而立,或坐或站,神色各異。
宣武軍節度使朱溫,身量不高,甚至有些微胖,裹在一件半舊的玄色大氅裡,毫不起眼地坐在側麵的一個胡凳上。
他麵皮微黑,五官平平無奇,唯有一雙眼睛,半開半闔間,偶爾閃過的精光卻如同深潭中的毒蛇,帶著一種洞悉人心的狡詐和深不可測的城府。
他習慣性地微微佝僂著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玉帶的獸頭,仿佛一個謹小慎微的富家翁,而非手握重兵、令人生畏的梟雄。
他聽著帳中眾人的議論,嘴角始終掛著一絲若有若無、難以捉摸的淺淡笑意,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又仿佛一切儘在掌握。
“濮州?李燁?”
天平軍節度使朱瑄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打破了短暫的沉寂。他身材魁梧,豹頭環眼,一身亮銀甲胄,氣焰囂張,“一個從魏博叛逃出來的小小都頭?僥幸殺了孫儒那等草寇,就敢自稱防禦使?簡直不知天高地厚!乳臭未乾的小兒,也配與我等並列?”
他身邊的弟弟朱瑾,同樣英武,隻是眼神更加桀驁凶狠,聞言嗤笑一聲,抱著雙臂,滿臉的不以為然,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兄弟二人自恃勇力冠絕天下,視天下英雄如無物。
忠武軍節度使周岌撚著稀疏的胡須,老臉上皺紋堆疊,慢悠悠地開口,語氣如同評價一件無關緊要的玩物:“樂彥禎那老兒,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連自己窩裡的狗都看不住,還讓人反咬一口,占了座城去。丟人現眼!”話語裡滿是幸災樂禍和居高臨下的鄙夷。
感化軍節度使時溥則顯得更“務實”些,他皺著眉頭,盯著輿圖上濮州的位置,語氣帶著一絲不耐和嫌棄:“濮州?彈丸之地,殘破不堪,又被劉勳那廝糟蹋過,能有什麼油水?李燁占了就占了,不過是疥癬之疾。眼下當務之急,是儘快合圍黃巢主力,畢其功於一役!何必為這點小事分神?”
他更關心的是如何在這場圍獵中攫取最大的功勞和地盤。
帳內一時充斥著對李燁和濮州的輕視與嘲弄。
唯有坐在上首主位旁,一直沉默飲著烈酒的河東節度使李克用,動作微微一頓。
他正值盛年,身形剽悍,即便坐著也如淵渟嶽峙,左眼罩著黑色眼罩,露出的右眼卻銳利如鷹隼,仿佛能穿透一切虛偽。
他放下手中碩大的酒碗,碗底重重磕在木案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哼!”
李克用一聲冷哼,如同悶雷滾過帳中,頓時壓下了那些嘈雜的議論。
他那隻獨眼掃過朱瑄、周岌等人,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爾等懂什麼?都頭?嗬!魏博牙兵,天下強軍!那李燁能從樂彥禎的死牢裡殺出來,千裡奔襲,絕渡黃河!更能在兵疲糧絕之際,以殘兵之軀,智取濮州,陣斬劉勳!這份膽魄、謀略、武勇,豈是爾等口中輕飄飄的‘僥幸’二字可以抹殺?!”
他的聲音洪亮,帶著沙陀人特有的豪邁與直率:“某家倒是覺得,此子不凡!是條漢子!樂彥禎那蠢豬,放跑了蛟龍,活該他丟人現眼!”
他言語中對樂彥禎的蔑視和對李燁的欣賞,毫不掩飾。
這話一出,朱瑄兄弟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周岌、時溥也麵露尷尬。
附錄:
李克用(856908):
沙陀族首領,唐河東節度使,因一目失明稱“獨眼龍”。驍勇善戰,鎮壓黃巢功居首位,封晉王。與朱溫結怨極深,割據河東晉),為後唐奠基人。
朱溫(852912):
原黃巢部將,降唐後賜名全忠,任宣武節度使。借鎮壓黃巢及兼並藩鎮崛起,終弑唐昭宗,篡唐自立,建後梁907),為五代之始。
朱瑄(?897):
朱溫從兄一說族兄),唐天平軍節度使治鄆州)。與弟朱瑾聯手抵抗朱溫擴張,屢次交戰。因眼白較多,人稱“朱白眼”或“白眼相公”。
朱瑾(?918):
朱瑄從弟,唐泰寧軍節度使治兗州)。山東驍將,勇猛善戰。與朱瑄結盟抗朱溫。
周岌(?889):
唐忠武軍節度使治陳州)。黃巢入長安後曾短暫投降,後複歸朝廷。884年,黃巢圍陳州,周岌與趙犨堅守,得朱溫、李克用援救解圍。
時溥(?893):
唐感化軍節度使治徐州)。鎮壓黃巢起義,獲首功,授同平章事、巨鹿郡王。後與朱溫爭奪山東,連年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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